江湖是非。
大牛那日和何闻闹翻,自知这生意不可能再做得下去,便领著牛贰牛参,来到了通往地下海来的鸪水街,心想先避避风头,观望一阵子,闯天门逼迫得紧,他们也可逃入地下海来。
公孙家全族出动之后,试图暗中联系各方反闯天门势力,便也寻得了这牛家三兄弟。公孙遥曾亲自前来游说牛大,希望与其合作,但牛大决心退隐,更不愿两个弟弟牵连上祸害,说什么也不答应,几句话说得僵了,便将公孙遥给撵了出去。
“牛大哥!我给你磕头!”卫靖大力磕著头,心想或许现在樊军已杀到了探月楼,和豹子堂展开恶斗,想他便只一个,如何能敌一整个豹子堂?更加温于雪应当早已被掳至探月楼,现下情形如何,卫靖早已不敢想像,只能大力磕头,急得眼泪都要落下。
公孙遥则解释著这纠葛情形,述说昨晚唐彪那恶形恶状。
“小兄弟,别磕了!武弟是咱们干弟弟,你是他好朋友,自然也是咱的好朋友!”牛贰一把拉起了卫靖,卫靖只觉得他出手秀气飘逸,但后劲却大得无可抗拒,一抬手便将他整个身子都拉了起来。
牛参一把夺下染血布横看竖看,说:“我不认字,看不懂!”他又瞧瞧卫靖,突然大叫地说:“咦,你不便就是那日痛打何闻的好小子吗!原来还是武弟的朋友,真是好小子呀你!”
牛贰将染血布抢过,瞧著上头那些血字,嚷嚷念出:“王老爷死于闯天门刑堂之上,武裕夫无能,只能保住自身,避居乡野养身,他日返回海来,以身殉死。望三位哥哥,念昔日王老爷之恩,保我卫靖小弟海来一行,平安顺遂。不才弟武裕夫跪拜。”
牛大闭上眼睛,似在挣扎,他喃喃地说:“老爹爹临终前,曾托付我……要照顾两个弟弟,千万不能让他们受苦受难……我不是为了自己平安,却是为了你俩啊……”
牛贰酸酸地说:“大哥!你可真体贴,只护我和牛参这亲弟弟,不顾武裕夫那干弟弟!你忘了武弟也和咱们喝过结义酒吗?”
牛参猛一拍掌,说:“大哥,那你甭去了,我和好小子去,只你有弟弟,我却没有弟弟!没有这层顾虑,唉呀,我怎么这么聪明,嘻嘻,呵呵!”
牛大坐在椅上,一语不发,仍在挣扎。
公孙遥不愿强人所难,和卫靖说:“卫兄弟,我先去吧,我也能打上几个,樊兄以一敌上整个豹子堂,终究要吃亏。”
卫靖心中慌乱,听了公孙遥这么说,连连点头,又看了牛大一眼,不知他还要想上多久,叹了口气说:“公孙遥,咱们一同去,死便死吧,唉……”
“好小子!等等我!”牛参再不理牛大,追了出门。见两人上了马,大叫大嚷著:“我也要骑,将我也带去!我也好想揍豹子堂的人,他们和无双堂一样可恶!”
“牛参,哥哥得随你去,好保护著你!”牛贰也跟了出来,扭腰摆臀地说。
“小牛!别拉扯人家的马!”牛大缓步出门,见著牛参起哄,拉著千里的僵绳不放,便怒吼责骂。
“啊啊啊,我偏不听你话!”牛参回头大喊:“小牛我就是要去探月楼揍唐彪,要是碰上了他老子唐经虎,我也一并揍!”
牛贰在一旁煽风点火地说:“是呀,大哥,你要是心疼你小牛,便去保护他,或者打死他,不让他去,两个你选一个!”
“别胡闹!”牛大双眼圆瞪,气势如虎,倒将牛参吓得放开了手。
牛大大步走来,沉沉地说:“你那么大一个人,骑得上马吗,滚上街去,拦多马车!”
公孙遥和卫靖听牛大这么说,知他要相助了,连声称谢,说:“牛大哥,咱们马快,先去救急。”
“等等!”牛大一步上前,自卫靖手上夺下那染血布,紧握在手拜了几拜,随即撕了个碎,说:“回去和武裕夫说,我没负他。”
“谢牛大哥!”卫靖大声道谢,公孙遥拉动僵绳,千里前蹄高扬,随即似箭奔出。
“啊呀,我忘了将你爹爹的绿铁剑掘出土来了,手上没有剑!”公孙遥突然想起这事儿。
“这不成问题,我大伯给了我一双宝剑,咱一人使一支,杀他个鸡飞狗跳!”卫靖大声地答。
“哇!好快马!比牛快太多了!”牛参看傻了眼,又怔怔地问牛大:“大哥,武弟又没死,你拜他干嘛?”
“关你屁事!快去叫马车,迟了没机会揍唐彪了!”牛大愤恨地吼,重重敲了牛参脑袋一下。
探月楼古森幽静,高楼外是广阔庭园,一面向著小湖,那小湖虽是人工砌造,却造得极美,一年之中,大部分的时节都是波光粼粼的好看景色,此时却已冻成了一块小冰原。小湖之旁是一片石板广场,有几处小亭,有专人负责扫去那些积雪。
红舞云衣袖轻飘,踏在积著薄雪的石板走去,艳红裙摆滚滚飘动,好似火在雪上跑。
几个姑娘忐忑不安地跟著,樊军在最后头,冷冷地瞧著小亭上那翘著二郎腿,任由两个姑娘喂葡萄吃著的唐彪。唐彪身后站了满满的人,个个持著兵器。
“哟,这是云来楼女主人来啦,失敬失敬!”唐彪吐出两颗葡萄子儿,捏起牙签剔牙,见了红舞云,笑著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