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间店闪著殷红的光,店里头挂几只红灯笼,是间药店。只见几个采草人驻足其中,围著一个矮小枯瘦的药店老板攀谈,药店老板一只眼睛瞎了,左手只有三指,右手萎缩成奇形异状,但他配药动作却精娴熟练,快速地在背后药柜中抓出各式药材,或是捣磨成粉,包成数包,或是掺些水和成膏状装入小盒。数个采草人都买去同样一套药材。
卫靖咳了两声,装出老练的样子,向那药店老板招了招手:“哎,还有咱们,咱们也来一份。”
“来一份啥?”
“就是方才那些兄弟的药包呐,什么防虫咬呀,驱赶毒蛇什么的。”卫靖随口回答。
“你俩个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药店老板上下打量著卫靖。
“是啊,咱们才入行三天,今儿个下来采草。”
“嘿嘿,胆子可真大。”那老板呵呵一笑,向那几个已经走远的采草人大声喊:“喂,有两个新来的,你们可得看照看照他们!”
卫靖咦了一声,正要向这老板道谢,却没料到那老板接下去说:“他们要是死了,替我将尸首拖回来,有几味药缺得很!”
卫靖和樊军不由得打了个颤,卫靖拍桌说:“老板,你咒咱们死啊?若你的药有效,毒虫不敢靠近,咱们又怎么会死呢?”
“?!听好,这套药共分五种,每种有不同功效,可别混了。”那老板却不理睬卫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抓药捣粉,向樊军一一说明其中效用。
只见一套药里共有五份东西,其中三根树根状的东西,约指头长短粗细,点燃之后能使虫蚁不敢近身;五包药粉内服用,能解数种毒虫之毒;一小盒药膏有止血之效;另一小瓶药酒是在受了毒蛇咬伤时内服,能保住一条性命;最后还有一小包药丸子,味道清香冷冽,有提神之效。
卫靖怕樊军记不住,便在一旁帮忙记著,一口气买了两套药,心想应当足够了。
“记得啊,若你俩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活著,便将尸首拖回来给我,我会开个好价钱!”老板最后仍这样吩咐。
“你干嘛摆一副咱们死定了的模样?你要人尸首做啥啦?”
“你别小看这副臭皮囊,很多东西都可以作成药!用不完的还能卖到隔壁,不然你以为你俩刚刚买的盐饼哪儿来的?”
“喝!”卫靖愕然,不自主地看了看手上拎著的小包,里头装著咸饼、凉茶等食物。
突然听得一声大喝,隔壁卖饼的老板提著扫把气呼呼地赶来大骂:“药老鸡,又在胡说八道,想将我的客人全给吓走是不是?”粮食店老板边骂,又对卫靖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咱卖的食物都是正常材料,好吃又营养!”
樊军在江湖上打混得久,感受得到这其貌不扬的药店老板流露出的自信神气,知道他必有些本事,便上前向那药店老板拱了拱手:“在下樊军,我和这臭小子都是外地人,若有失礼之处,请前辈多多包涵,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卫靖嘿嘿冷笑,低声嘲讽著:“哼哼,这野蛮铁拳头怎地学起公孙遥说话啦,学得不三不四,要拍马屁怎不说神医呐?以他人尸首做药,不会良心不安吗?”
“我药三鸡可不是什么神医,只是个卖药的。以人尸首做药想来是不高尚,但若能救得人一命,不高尚便又如何?”那自称‘药三鸡’的药店老板冷冷瞧著卫靖,又向樊军冷笑数声:“你们在底下若是小伤小痛,用我的药便成,要是伤得重了,拖回来找我还有得救,有什么马屁到时候再拍也不迟。要是我治不好,也会花钱买你尸首,连棺材本也省了,哈哈!”
卫靖听那药三鸡所言,像是有些道理,这地底下资源有限,若真能以尸制药,且有妙效,何尝不是功德一件。但卫靖嘴上便是不服,反问:“呿,要是咱们不伤不痛,生龙活虎地回来,你又如何?”
药三鸡冷冷地说:“如何什么?了不起说声恭喜。记得时药瓶子别乱丢,用完了退还给我,下次打你九折。”
卫靖还想说些什么,让樊军一把揪住后领,提著往前走。
地下二层弥漫著死寂气息,偶然出现的民居商家,脸上神情都冷冰冰的,没什么生气,几声孩童笑著奔来,其中一个手上抓了只五色斑斓的大蜘蛛,跑在最前头,后头几个叫著:“是我发现的!”“是我先发现的!”“去卖给三鸡叔!”
卫靖在小原村时虽也善于捕虫捉鼠,但可从未见过这么大只的蜘蛛,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地下二层的的岔道,不似地下一层那般繁复,两人加快脚步找了一阵,又跟上前头几个采草人。
两人心想既然这些同行排挤外人,便也不再主动去问些话,只是默默在后头跟著。又过半晌,在一处弯道出现一处出入口,不但有往下的长道,也有往上的通道。
“这儿能通往地下一层呐!地图上怎没有?”卫靖将地图抓出,横竖看了半晌,心想届时上来可要在地图上做个记号。
几个采草人鱼贯下楼,卫靖和樊军也跟在后头,经过许久,终于来到地下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