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只穿了单薄一层中衣,雪白的裙摆凌乱,柔滑的缎料堆叠在小腿,就仿佛是白玉瓷杯下淌出的两道纯白牛乳,还带着几分少女的闺阁稚气。
朱缨离开里间前,伸手将她衣裙理好,她回头看了一眼。
云妃是如今整个后宫最得圣眷的人,可此时,她整个人蜷缩在榻上,肩头微颤,似是抽泣。
她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云妃也才十六七岁,是和她阿妹一般大的年纪,却更加纤薄脆弱,好像风一吹就能将她吹倒。
对上陛下,云妃,她也是怕的吧。
猛然间察觉自己居然会有动摇,朱缨立刻低下头。
等到殿门彻底关上,晚晚才转过身,擦去方才眼角的一滴泪珠。
她睁开眼睛,手指碰了碰朱缨方才帮她理好的衣袖,放松地躺好。
床帏帘勾垂下几缕散珠流苏,晚晚顺手抬手拨了两下。
不安晃动的碎珠折出宫灯一粒粒的光彩,投进她漆黑不见底的眼眸里。
她纤长的眼睫轻眨,仿佛在追逐着碎光而舞。
晚晚却只是冷静在猜想,朱缨这样容易心软被人利用的人,却还能被陛下放在眼前重用,那她在别处一定有非常厉害的地方。
她也是她和容厌之间,最能够让两人有所交流的那个人。
她手中能握住的不多,既然放在她身边了,她就不会放弃拿稳这步棋。
-
翌日清晨。
曹如意带来一大批容厌拨给她的赏赐,各宫的拜帖和贺礼流水一般涌入殿中,晚晚又拿病倒为由,在殿中不出门不见人。
折霜殿这一方宫墙,仗着迄今以来,陛下最盛大的恩宠,硬生生阻拦住了所有探查的视线。不管是想要探究清凉台的,还是探究晚晚凭什么独得恩宠的,都被拦在了折霜殿的宫墙之外。
如今似乎和酒池那晚之前没有变化,没有人来打扰她。
入夜后,陛下没有来后宫,晚晚没有多想,照例找来朱缨,小声说了一会儿话,便平静入眠。
第二日,陛下依旧没有过来。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甚至十几日过去,晚晚如愿看到朱缨在她面前越来越放松,却也意识到,这不对。
眨眼月余,折霜殿中一派祥和,可晚晚平静表面下,却愈发如同一张拉紧的弦,越来越烦躁。
她那日主动着,也不见他厌恶。那他为何忽然开始要冷待她?
顶着盛宠之名,却一连月余,她都没有机会见到容厌。
晚晚觉得,她如今像是被推到了悬崖边上。
听过几次晚晚呢喃的愁绪,朱缨例常去容厌身边汇报。
今日的酒池中,酒气越发浓烈厚重。
容厌坐在酒池边,他身前摆着一个深色木盒,里头是一些方形片状的黑色玉牌。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私臣的汇报,手指拨动玉牌,偶尔挑出一片,随手便丢入酒池中。
玉石相击的脆响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