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第一条过于逆天,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想象力,所以可能性很小。
而且在这一整天的站岗过程中,所有士兵的神色都很正常,只在交班时表情揶揄,那么安琪怀疑阿尔文这两天总在交班后和某位“研究员小姐”见面。
也就是和安琪聊天结束后。
可阿尔文在和她聊完之后立刻就会有空吗?
安琪明知阿尔文和她的每一次聊天都有人授意,甚至他耳朵里的耳麦可能会随时引导他说出“有价值”的话,在这整个过程中他活得就像个实验器材。
那么阿尔文每次和安琪谈话结束后,应该都需要去和某个研究员接头才对——至少在过去这两天里必然会去。
而沉默了三个月的实验对象终于愿意开口说话——像这样的大事,甚至很可能是由那位面相刻薄的最高负责人女士来关注。
也就是说,阿尔文的战友们很可能是怀疑他和那位女士有染。
安琪大概地梳理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看向正在奋笔疾书的士兵先生:“阿尔文,你知道s盟要攻打的第一个辖区是哪里吗?”
阿尔文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对于他们军校生来说,演讲、课程是听了不少,可是那些年里从来也没有人明确告诉他们未来必有一战。
当然,他们对战争也有一定的猜测,但是所谓“开战预言”也不过是他们私底下开玩笑时的谈资,如果被教官抓到“胡言乱语”,可是要受处分的。
阿尔文向来谨言慎行,从来也没有因为类似事件被教官或长官逮住过,就连昨晚看到的场景也没有在战友中大肆宣扬。
老实说他到现在还是恍惚的,一方面是因为他昨夜确实没睡着,另一方面是那场似乎“仅存在于玩笑中”的战争竟真的开始了,这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冲在第一梯队的最前列,为全人类的梦想燃尽自己的所有价值,但是当这一天来临,他竟被关在这样的实验室里,做一个毫无用武之地的看守。
这十分浪费他强健的体格,也让他对现在正发生着的事儿没什么实感。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琪嘴里能冒出这样的一句话就令他十分震惊——要知道安琪可是从三个月前开始,就已经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了。
见他不答话,安琪便在属于自己的精致囚笼里兀自踱步:“这不难推测,你知道《海顿公约》吗?”
阿尔文抬眼看她:“2521年在海顿巨蛋召开的全球峰会中立下的条约。在s盟的提议下,鐖武器在其中一项条款中被列为违禁武器。”
正经文化课没上过几节,对这些事情倒是很了解。
安琪腹诽完,嘴上便道:“那年我高二,看到新闻我就知道太平的日子过不了太久——你们的骨子里是野蛮且好战的,这样的建议由你们提出,实际就是在为控制下一次战争的规模做准备。”
一如安琪所料,阿尔文原本疲惫的脸色立刻便冷了下来:“你说的那些刚好是我们中的一些人对你们东半球人的刻板印象。”
“是的,那是因为你们一度发展得更快,但是从思维上来讲,你们的根基就充斥着野蛮。”安琪摊手,“18世纪有个哲学家叫黑格尔,他提出了‘我思故我在’的理论,率先引发了主体和客体的对立,你们那‘精致的利己主义’便肇始于此。”
安琪继续输出:“你昨天提到,s盟研发了几项有望拯救这颗星球的前沿科技,恕我直言,这和它适合成为s星的统治者没有任何关系。那仅仅是因为在大轰击之前奇斯卡吃了地理位置的红利,成了全球的政治经济中心——那时候全球交通那么发达,世界各地优秀人才因此齐聚奇斯卡,所以可不要以为那几项前沿科技产品全是奇斯卡本地人开发的,来自各个辖区的研究员们功不可没——当然,那时这颗星球上可没有严格的辖区之分。”
“你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被西约姆的演讲洗脑吗?因为他的演讲中确实有对的成分。”安琪说,“就像‘新世界’的提出,就像对‘节约资源’、‘世界联合’的倡导,就像为了全人类甘愿付出一切的精神——这些其实都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在于,西约姆给很多概念重新下了定义。”
“我知道很多西半球人曾认为东半球人落后,而落后便意味着野蛮,那么让我们来看看错误思想引导下的发达——确实是你们率先提出‘保护环境’,但是也是在你们的高层授意下,各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层出不穷;你们确实打起了节约资源的旗号,但指向的却是对一个种族的迫害和拘禁;你们提出了在这样的时候全世界应该联合,共同度过末世难关,但同时你们口口声声的s盟优先、普通人类优先,我看不见任何团结合作的诚意。这就是你们的精致利己,以此散发出的任何观点必然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自利,无药可救。”
在这一顿长篇大论之下,阿尔文的语气里显然带上了脾气:“我早说过,在我眼里,我的生命甚至不是最重要的。”
“说得好听,那其实是因为你早就不想活了。”安琪一不小心笑出声来,“清醒者渴望世界和平,平凡者渴望建立功勋,蒙昧者则渴望用死亡来解脱和感动自己。”
阿尔文被她噎到,再次选择把头转向一边。
见阿尔文一脸不开心,一副要拒绝和她沟通的样子,安琪只好把话题拉回到最初,毕竟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你知道s盟这一战打算打哪里吗?”
阿尔文沉默了三秒,然后开口道:“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