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主任,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妥当不妥当。”苑思梵走过到花荣的身边,犹豫再三还是低声说,“我建议,这期见面彻底不要播了吧,涉及个人隐私的东西太多,而且很多不堪入耳。”
花荣笑了:“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这嘉宾都是演戏的,都不是真实的?怎么又在乎气隐私保护了?”
“花主任,你大概忘了,现在节目报题,都是我审核过的。我已经和记者说了,杜绝那些演员冒充嘉宾的形式,我们要追去的是真实的故事,真实的情感梳理。”
“哈哈,对了,我忘记了,你是制片人了。不过,你成功了啊,这就是你追求的真实啊。好了,现在你不是要告诉我,这期太真实了,真实到你不想播。那你告诉我,你还追求什么真实?”
是啊,我追求的是什么真实?苑思梵在想,自己认为情感节目应该真实帮助观众解决心理问题的诉求,错了吗?
“饭饭啊,别傻了,我们追求的是故事,观众爱看的也是特殊的故事,说白了就是猎奇。心理疏导,只是给我们猎奇,带上一顶堂而皇之的帽子。”
047心里的温暖那么短
18、痛并爱着
苑思梵这一天都有些恍惚,似乎满脑子想的都是猎奇。
执行制片人艾伟还在一边添乱,说是上一期的女嘉宾一直在闹,说是要到电视台来告状。苑思梵对于上一期一点印象都没有,最近一直在忙国天赐的事情,的确是疏忽了节目。艾伟说,女嘉宾在节目里提到,她婆婆对她不好,是因为她看到婆婆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不正经,所以才对她打击报复。当时节目录制完,男嘉宾就强烈反对把这段播出去,说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要涉及到长辈。
苑思梵说,当时她就盯住做节目的小谭,这段不能用,本身就是未经证实的事情,不能播出去。艾伟说,那他就不知道了,嘉宾说看到这段播出去了。苑思梵一边让丛蓉去把播出带取回来看一眼,一边叮嘱艾伟,好好说服嘉宾,看看如何补救。上一期节目,她着急去出入境管理处,根本就没看。但是她叮嘱艾伟最后一定要看一下,何况还有花荣负责终审。
艾伟说,他作为执行制片,最后看一遍,只是负责看看有没有技术问题,广告口标示的对不对,他没有义务对内容负责。
苑思梵气愤地说,那谁对内容有责任,让你审一遍,你就是有责任。如今出了事,也没说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先推什么推,节目是大家的,不是某一个人的。
艾伟悻悻地离开,大家觉得办公室里火药味很足,也都悄悄地找借口离开。只有主编林志苓似乎看出一些苗头,留下来陪苑思梵。
“工作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了,能推卸责任的时候,人本能就会推卸的。饭饭,你也没必要怪艾伟。”
“林姐,我知道,谢谢你。”苑思梵没有想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林姐,居然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关心她。
“工作就是这样的了,女人当领导,手底下的人天生就会有些不服气。你呢,脾气大,说话直,这对将来节目组的执行力是好事,但是也要懂得怀柔。最近你逼着大家都拍真实的故事,这难免会引发一系列反应。很多嘉宾说的时候图一时*,说真实了你又不让播,大家压力都很大。”
“谢谢林姐,我会想个好办法,摸索一个更合理的模式来做节目。”
“还有,饭饭,适当的多请大家吃饭,感情是沟通来的,你管的再严,也要有怀柔的一面,否则就只剩下臭脾气了。干制片人这活儿,就像生产队长,让大家有些怕你才有执行力,也要让大家领你的情,才有凝聚力。”
苑思梵忽然对林姐刮目相看,想想丛蓉说的那个故事,眼前这位心平气和帮她想办法的老大姐,当初怎么会说出“人是靠地位体现魅力”这么俗气的话呢?
都说电视台里水很深,苑思梵开始有些感悟了。
“还有,”林志苓已经出门要下班了,又回过来和她说,“女人,不要显得太聪明,也不要让所有人都看出来你锋芒毕露的一面。大多时候装装傻,也是很好的保护自己。”
不管对方说得对不对,苑思梵都觉得,台里起码还有个人安慰她,不是每个人都和她对着干,心里就温暖了很多。
谁也没用想到,心里温暖的时间会是那么短暂。
048刺痛和灼烧
苑思梵下班的时候,就在门口遇到了那位说是要告状的男嘉宾。几乎没说上几句,对方就骂着“你这个狐狸精”把一瓶东西泼了过来。苑思梵下意识地躲开,不知道那是热水还是强硝酸一类的东西。她一边退避,一边叫着“不要冲动”。
这是电视台的东角门,外面就是家属区。台里人很少走这里,也很少有外人知道这个门。只有台里经常露脸的人才特意走这里,以免被热心观众纠缠。不知道这个男嘉宾是怎么知道这处所在,而且一上来就疯狂地穷追猛堵。苑思梵就跑错了方向,没有向台里跑,而是跑到向外胡同的拐角,恰巧一辆搬家的箱式货车堵在那里,她想回身转向另一边已经迟了。
剩下的半瓶东西近距离的泼了过来,苑思梵完全没办法躲闪,只是本能地惊呼着举起双臂挡住自己的脸。
这个时候,一个庞大的身影冲了过来挡在她的面前,并且迅速紧紧抱着她,用自己的背部挡住了那泼过来的东西。接下里,苑思梵感到肩膀一阵阵的刺痛和灼烧感,然后就闻道了什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她睁开眼,身前抱紧她的是国天赐。那张她熟悉的面孔几乎扭成了一团,原本十分感性的鹰钩鼻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一直到第二天,从高烧和昏迷中苏醒过来,苑思梵才知道,病房里帘子隔断的另一边是国天赐。两个人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病房里,或者说,不是安排,是天意。
丛蓉说,两个人被硫酸泼了以后,周围的人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到了武警医院,因为这里是东江治疗烧伤最好的医院。医院原本就名气大床位紧,两人的病房就更是很难排上。本来两个人都是在走廊的急救床上,还是出入境管理处的林处长不知道怎么听到消息,出面找的人,才有了这么一间病房。
苑思梵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告诉我父母。”
丛蓉说,你们俩真逗,国天赐看到她第一句也是喊着不要告诉他父母。
苑思梵心里暗自叹气,国天赐的父母当初和自己父母是一个部队大院的,对他们俩也早就都认识。只不过,在这种特殊的场合,让双方父母这样见面,绝对是不合时宜的。
“饭饭,你别担心,医生说了,你只是肩膀被灼伤了一小块,主要是受到惊吓。没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将来不会影响你上镜头。最不济,也就是将来夏天不能穿吊带而已。”
“丛蓉,国天赐怎么样?”
“他,他可重了。为了保护你,他整个背部都被泼上了,皮肤灼伤面积达到了29%。他啊,还忍着疼和那个人搏斗来着,结果脸啊,手啊,都被硫酸泼到。估计,破相是肯定的了,搞不好要成了一副怪人的模样。多可惜,一个大帅哥啊。”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