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妈要求两孩子五一过後就去扯证,并且赶快拍婚纱照,赶快定下结婚的日期。欧爸欧妈无可无不可,都看著欧鹏。欧鹏满脸灿烂的笑,说就等著彭竹什麽时候有空,又说阿姨一定要快点康复,他年轻,好多东西都不懂,得彭妈亲自指导才行。
彭妈难得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说好好,说这个是应该的,而且也是相当让人开心的一件事啊。
彭竹很憔悴。她仍然要上班,并不是非去不可,只是她也想著上班,一来不至於耽误工作,二来不至於让她爸听人家的闲话,三来,每日里呆在医院,情绪相当低落,工作,反而能让她放轻松一点。
彭竹捏了捏欧鹏的手,表示感激。欧鹏回头冲她笑了笑。其实彭竹还是很懂事的,知道他在费心讨彭妈的欢喜。
饭後两家人一起去了欧鹏的新房──哦,不,是彭竹的新房。房子不是欧鹏买的,装修不是欧鹏弄的,也因此,这房子无论怎麽说,都不是欧鹏的。更何况,房产证上的名字,也不是欧鹏,而是彭竹。
到了新房,不仅仅是欧家人大吃一惊,就连彭竹都大吃一惊。这房子也不是彭竹在装修,甚至这都是第一次彭竹看到正在装修著的房子。
彭爸有些得意,问欧爸欧妈对房子的装修有什麽意见。欧爸欧妈看著做不得声。
并不是不好看,也不是太夸张,而是,精致到一眼就能看出花了不少的钱。设计很别致,简单但是特别,欧式风格,一切的一切,都那麽精雕细琢。彭爸说请了广东那边的设计公司设计的图,几个备份,通过细心考核,最终选定了这种。所有的建材,都是买的最好的。卧房是淡蓝色,那个是彭竹最喜欢的颜色。巨大的床,书柜和衣柜既简洁又明快。书房订做了两个电脑桌,一整面靠墙的书柜。一个客房,舒适,温暖的基色。还有一个,是儿童房,墙上有色彩鲜豔的壁画。
欧爸欧妈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欧鹏见了,立刻把他们哄到了厨房。一体的整体橱柜,挺漂亮别致干净。
欧爸低声问欧鹏,说这房子装修的钱,也不是你出的?欧鹏点点头,无奈地说他本来要出,不过被彭爸拒绝了,说婚纱照以及婚礼什麽的,由我来出钱好了。又苦笑,说我那点钱怎麽够,你们的老本都拿出来,也说不定不够呢。
欧妈抓住欧鹏的胳膊,担心地说,你,会不会不大开心啊。
欧鹏耸了耸肩膀,说开始的时候有一点吧。後来想,反正我也不够,又能怎麽样。再说了,这小区,这房子,拿我那点钱装修,弄完了,是增光添彩呢,还是锦上添花呢?恐怕是龙袍上打补丁,献丑给人家看吧。再说了我也没空没时间搞这个。
欧鹏欧妈便无语了。这俩人也不是不喜欢占便宜,不过这个便宜占了,也许意味著自己的儿子在婚後的生活中会处於不利的地位。都是过来人,都知道相爱容易相处难的道理。夫妻两口子不可能没有矛盾,一旦争吵,自己儿子恐怕会矮上一截。
心里头,对这桩婚事就有了些不满。
出去到了客厅,见彭妈正在皱眉头,说气味好大,要空几个月才能搬进来,还有家具电器其他琐碎的东西要办,然後结婚照可以挂这里,挂那里,又说干脆让俩孩子出国去照结婚照吧。
彭爸点头,说行,全程由他来资助。转身对欧鹏说:“你工作很不错啊,好多人都跟我夸奖你呢。这以後,我闺女交给你,可不能欺负她哦。”
欧鹏干笑了两声,说疼她都来不及呢,怎麽可能欺负她呢?
彭竹插话,说就在长沙照吧。欧鹏才调到市局没多久,肯定不好请假的,到时候再加上婚假,然後出国什麽的,还要办护照,要签证,很麻烦,也会影响欧鹏的工作啊。
欧鹏感激地点了点头,说以後还会有无数的结婚纪念日,等工作缓了下来,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啊。
彭爸没有说什麽,彭妈倒是垮了脸,兴致索然地说不舒服,要走。
在小区,欧爸欧妈看到进进出出的奔驰宝马,心中更是烦躁。欧鹏要买车,恐怕成了定数,买什麽车,还真是个问题。要跟这小区的品味搭得上,也来个奔驰宝马什麽的,欧家的钱得全部砸在里面。
回到家,欧爸欧妈一直在低声嘀咕著什麽,说了半个多小时,老两口把欧鹏喊到跟前,把存折交给他,还说要出去借钱。欧鹏翻了一下白眼,说既然已经占便宜了,十万是占,百万也是占。我才三十不到,没多少钱,那是众所周知的。彭竹也知道。我们这样子计较,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
欧爸便有些担心,说话是这麽说,但是要跟彭竹旗鼓相当,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年呢?欧鹏低声笑,说一个人的价值,可不在於他有多少钱,而在於他能做多少事,能够有什麽样的前途。欧爸就说你现在的职位,也算是有点权势了,把持不住的话,还没进高层,可能就进了班房了。
欧鹏低下头想了好久,终於抬起头说爸妈你们放心,我有分寸。荣华富贵当然不是浮云,不过也不是柴米油盐必不可少的。彭竹嫁给我,本来就不是冲著我的家底。我呢,也不是冲著那套房子。
後面几天,欧鹏一直陪著彭竹,逛了逛街,也看了看家具电器──尽管看了也是白看,最终总是彭爸做主。欧鹏知道彭竹并不是想要什麽都靠她爸,不过彭妈病得厉害,彭竹也打点不起精神去搞这些琐碎的事──虽然这样的事,由这两个人去做,会很累,但是也是很甜蜜的──她为她妈担心,已经无暇他顾了。
也去跑了婚纱摄影店,看价目,看人家的样片,定时间,交定金,最终确定在六月初的周末。欧鹏要预先排好工作,不把时间定下来,到时候怕搞不成。搞不成其实关系也不是很大,但是会影响到彭妈的病情。
至於婚礼……一切都要看彭妈的病情。所以饭店什麽的,只能预定著。好在欧鹏在市工商,总是有些门路,自己多注意一点,就算临时改时间,问题也不是很大。
筋疲力尽的欧鹏回到家,把一切跟他爸妈通了气之後,洗了个澡,往床上一躺,开始不安起来。
五一过後扯结婚证,就算没办酒,那也是已婚男子了,跟厉剑,就等於是婚外恋,厉剑,他妈的就成了第三者。厉剑,第三者,这两个词,怎麽都没有办法联系在一起。
欧鹏又爬起来打开电脑搜索。Gay碰到这种情况会怎麽样?国内出柜的那麽少,没见过公务员出柜的。欧鹏老早就知道,对公务员来说,跟同性搞gay,是致命伤,比贪污腐败还糟糕。就算索贿受贿,都还有重新翻身的时候,当了gay,在官场上,可就完全没有戏份了。
根据不完全统计的调查数据,中国的gay,虽然是少数民族,但是数字,也非同小可。不婚吗?跟恋人同居吗?可以,但是不能被发现,而且,很难在公家的单位立足。
Gay们会怎麽样?结婚生子,仍然是跑不脱的,然後,再偷偷地过属於自己的生活。
欧鹏琢磨了好久,也不知道厉剑会不会甘愿做个第三者。按他的性格,应该不会的。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做个地下情人,就算不介意,但是可能会伤害到一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