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地,一开席,她的心,就开始渐渐下沉。
因为,很明显的,这是一次变相的相亲宴。
打从一开始,宋致山先生就有意安排儿子宋聿和孙安琪小姐坐在一起,并和孙林飞先生一道,很有默契地,不断制造着各种话题,絮絮叨叨地,这个聊着自家宝贝儿子从小到大发生的一些趣事,那个说着自家的宝贝女儿自懂事以来不断摆的各种乌龙事件,直谈得眉飞色舞,兴致盎然,宋聿倒是不动声色,脸上一片平静,只听得孙安琪小姐面带红晕,大发娇嗔。
并且,很明显的,孙安琪小姐对宋聿很有好感,尽管宋聿对她用不太标准的国语,不断问出的问题大都三言两语,言简意赅地,礼貌性一答而过,且脸上并无多少笑意,但是,她倒更加觉得宋聿比那些一见到她,就像蜜蜂采蜜一样蜂拥上来的男孩子,要有个性和吸引力多了。因此,一顿饭吃下来,她那不太标准的国语,夹在一堆寒暄声中,显得分外突出。
潇潇只是低头吃饭,因为她知道,这个餐桌上,尽管主角是孙家父女,但其实,有好几个人都在打量着她。
除了宋聿时不时略带焦虑地看看她之外,宋先生,从女士,包括孝庄,都不时地,悄悄地,不露痕迹地瞥她一眼。
因此,她只能低头,并且,心里掠过一阵一阵的苦涩。
现在的她,一心只想早点结束这顿饭,然后,独自一人,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吃完饭,众人坐着,继续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宋致山先生似是不经意地说道:“小聿,安琪从来没回来过,对D市一点都不熟悉,都是年轻人,好沟通,你开车带她到处去转转吧。”
孙林飞先生自然颔首微笑,孙安琪小姐也是一副很雀跃的模样。毕竟,她的确对中国这个古老的国度知之甚少,每周一次的中文家教课上虽然也教到一些有关中国的历史文化,以及风土人情的知识,但是,由于当时的她贪玩,且在美国也全无那种感同身受的氛围,一向学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意兴阑珊。如今,首次跟Daddy回到国内,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跟自己一样都是黄皮肤的同胞,居然,破天荒的,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认同感,十分想立刻就去到处走走,看看。
再加上,将要带她去熟悉环境的,又是身旁这个她有着十二分好感的宋聿同学,因此,她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宋聿听闻老爸的话,立刻看向潇潇,他只看到潇潇乌黑的长发掩着脸,完全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但是,他想,他很清楚。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打算出言拒绝:“爸――”
正在此时,潇潇的手机响了,潇潇默默地,拿出来一看,是最近以来经常打电话过来的,让她想不记住号码都不行的沈寒培先生。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宋聿,他正紧紧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猜得到是谁。
宋聿不笨,他知道一直以来,即便他跟潇潇谈恋爱这段时间以来,那个沈寒培先生从来就没有死心过,再加上他和潇潇的事情在家里从来也没有正式公开过,因此,似乎是不知内情的沈寒培先生一直穷追不舍地,电话短信接连不断,就连一向大而化之的姚远,前段时间,也曾经似有意似无意提醒过他,曾经看到陆师姐和一个看上去斯文稳重的男人在学校里散过步。
尽管心里一直酸溜溜地,非常不舒服,但是,宋聿知道,一定是那个叫什么沈寒培的锲而不舍地主动找上门来的,潇潇从小被孝庄和从女士灌输得太讲究礼仪了,顾虑太多,又拉不下面子,所以才推托不掉。
他一向很信任潇潇,也对彼此之间的那份感情很有信心,再加上这一阵子实在太忙,陪她的时间实在有限之至,潜意识里有一种愧疚感,想暂且按下不提,过了这阵子再好好问问潇潇,一直倒并没有多说什么。
潇潇低下头,无奈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仍然是沈寒培先生温和有礼的声音:“潇潇吗?我是沈寒培。”
潇潇有些困难地:“你好,沈先生。”
她只顾低头说话,没注意到宋聿的双眸立刻冷了下去。
沈寒培的口气中带有几分征询意味:“潇潇,我手上有两张今天晚上理查·克莱德曼的现场演奏会的票,听你妈妈说你一向喜欢听他的钢琴演奏,想请你一起去,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最近钢琴王子理查·克莱德曼来到D市,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据说演奏会一票难求,没想到,沈寒培先生倒是神通广大,能搞到票,而且,还这么有心。
潇潇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她无意识地一抬头,首先接触到的,宋聿带有几分恼怒和寒意的眼睛,她又看向宋致山先生,依然是那种和悦中带有无声命令,和不容抗拒的眼神,一直在锐利地盯着她,她再看向从女士,从女士正在鼓励,担忧,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