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靶心只一支箭,白羽。
&esp;&esp;属官上前,拔下箭羽,躬身承至孟绍身前。
&esp;&esp;在场之人无不看的清楚,孟绍一箭雷霆万钧,穿心而过,将原先靶上的玄羽箭从中破开。
&esp;&esp;如此一来,胜负倒也难讲。
&esp;&esp;杨琢已收欢笑之态,面虽无怒色可看向孟绍的眸光如毒,叫身旁人胆寒身颤。
&esp;&esp;孟绍只看向孟冲,话语间尽是兄长面对幼弟的无奈,嗔怪之语也讲的温和,“你若是不想来,大可以告诉我,你我兄弟,你又何必为顾着我而勉强自己呢?来了做这副样子,扫所有人的兴,瞧着真叫人生气!”说着叹了一口气,笑着说,“好了,去吧。”
&esp;&esp;孟冲笑得腼腆,对着他的兄长行了一礼,再不理会旁人,大踏步去了。
&esp;&esp;太子殿下重拿轻放,河阳王既去,热闹也就散了场,在场之人心照不宣,纷纷安静离场。
&esp;&esp;杜擎对元衍道,“杨琢睚眦必报之徒,此一番可有的要闹。”
&esp;&esp;元衍笑说:“那不是如你的意,我晓得你爱看热闹。”
&esp;&esp;杜擎咋了咋舌,诚恳道:“此言差矣,热闹得是别人的才好看,千万不能扯上自己。”他叹了口气,“莫说我,便是你,岂能独善其身呢?”
&esp;&esp;元衍神色不变,“没办法的事。”
&esp;&esp;杜擎望天长叹,“谁说不是呢,都是没办法的事,想想就头疼,我是一点都提不起精神。”这些个他不爱谈,总有他爱谈的。“你说,河阳王匆匆离场,是去了哪里?”
&esp;&esp;元衍不假思索:“平宁寺。”
&esp;&esp;杜擎惊奇,“去平宁寺做什么?”
&esp;&esp;“河阳王生母于平宁寺殒身,他时常去那里,今日自是要去。”
&esp;&esp;“河阳王最得圣心,坊间皆言乃其母之故。”杜擎又要问,“这位贵人,我知之甚少,你既是天家近亲,想来要比我等,不妨告知,解我饥渴。”河阳王生母系谁,实乃一桩悬案,不知姓名,不明来处。平宁寺年长的女尼讲她风华万千,尽态极妍,能得帝王宠幸,美貌自不必多说,杜擎想要知道更多,他料想元衍知晓些旁的秘辛,可想不到他却只是轻飘飘说——
&esp;&esp;“我哪里又知道呢。”
&esp;&esp;识清觉得不安。
&esp;&esp;柳絮吹的到处都是,好像永远扫不干净似的,她攥着扫帚,眼皮毫无预兆地疯狂跳动起来。这只是一个极其平凡的午后,同昨日或前日没有什么分别,天气干燥,风吹着树叶,哗啦啦地响,有些躁热。
&esp;&esp;识清不由自主地望向那扇禁闭的房门,攥扫帚的手握的更紧——
&esp;&esp;“这画我是仔细描的,同之前并无不同,你自己不也这样说,如此一来,根本不必忧心,你不说我也不说,这世上便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你自然无恙。”
&esp;&esp;湛君描画那几日,识清就在一旁看着,她清扫时很多次仰头观望,仔细回想了,没瞧出假的同真的有什么不同,就如湛君所说,她其实是可以放下心来的,可是她就是不能安定,她就是觉得事情会败露,有把刀悬在她脖子上,等着要她的命。
&esp;&esp;识清快要疯了。她已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只要再轻轻勾一点,她就要断了。可是脚步声由远及近,真真切切。
&esp;&esp;这脚步声如此熟悉,识清甚至能想象到那只靴子是如何抬起又如何落下,明明没什么力道,却能轻松将她碾碎。
&esp;&esp;扫帚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那把刀落了下来。
&esp;&esp;“终于结束了。”识清这样想。
&esp;&esp;孟冲抬头,看见了中庭的女尼,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于是孟冲又看了她一眼。
&esp;&esp;这小女尼孟冲已很熟悉了,她在这儿两年,还没有这样过。她很怕他,在他跟前几乎不敢抬头,每次都慌乱到手脚都不是自己的,说话也结结巴巴,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半点长进。其实比较起来,先前那个倒比这个成器,只是对于比自己年幼那么几岁的女孩子,孟冲一向是宽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