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只是误会,说开便好,谁曾想一个想什么说什么嘴边没个把门儿的,一个有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半个字不吐,两个极端分子撞到一起,反而把误会闹得更大。
赫连靖扬觉得自己的胃也开始疼了。
欢脱没够的小随侍会委屈成这样始料未及,就旁观的三位知情人士加上云里雾里瞠目结舌以为直击男宠被甩现场的店小二四个人而言,这场感情纠葛从头到尾都是一脸冰冷麻木的某人的错。
开始倒还像模像样平心静气——虽然有点儿不讲理——后来就变成了彻头彻尾冷血无情,对个女人竟然说那么重的话,也难怪铁打的伪男蓝沐冉都要泪洒客栈。
“苏尽。”听得有人叫自己名字,一直处于离魂状态的玉门馆馆主这才反应过来,循声而去只见赫连靖扬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眼瞅着眼珠子就要被甩出来了,“去。”
去哪儿?当然是去追蓝沐冉,总不能真的任她自生自灭,否则等城主回过味儿来挨收拾的还是他。
本身就没什么脚力轻功加上胃疼得近乎虚脱,蓝沐冉走得并不快,外面风一吹,脸上的泪痕和着冷汗一起蒸发,凉飕飕的各种难受,脚步也跟着踉跄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头晕脑胀四肢不协?
惨了,这等精神类专用病症怎么会找上门,难道说她刚才的表现被默认成了精神分裂或者过度亢奋?
两腿一软正要飘乎乎再来个狗吃屎,旁边有人手疾眼快一把拎住了蓝沐冉衣领。
“咳……苏尽你大爷……想……勒死我么……”好歹也是四十多公斤的体重,全靠衣领勒着是想让她在大庭广众表演抹脖子上吊?扑腾挣扎了好一阵,震惊之余还没缓过劲儿的苏尽才毫无歉意地松开手。
小心翼翼扶起软塌塌的白衣伪男,刚看到她脸色苏尽就被吓了一大跳。那张本就够白净的脸惨白得可怕,已经近乎死灰色。
“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伤个屁!都是被你勒的!
大口喘着粗气的蓝沐冉狠狠一瞪,顺势靠在苏尽胳膊上:“……我饿……”
所有担心戛然而止。
一盏茶功夫后,长相俊朗的年轻公子和眉眼清秀的白衣少年坐在豪华酒楼里,面前鸡鸭鱼肉生猛海鲜一应俱全。
“果然还是淮江好,想吃什么都有。我跟你说,在子虚宫想找两根香肠煎煎都没有,看着房顶挂内两块黑乎乎长满绿毛的熏肉我就肝颤。也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钢铁肠子合金胃,吃了这么多年居然没死。”
对面枯坐的男人麻木点头。
“还有还有,凉城那么冷,一到冬天屋里屋外一起结冰,晚上不放火盆的话第二天一早想洗个脸,就看面盆里那水跟冰面儿似的,刚硬锃亮。”
枯坐的男人麻木点头。
“哎你尝尝这个。酸甜口的,好吃。”
男人麻木点头。
“所以说留在大渊比回去好多了,回去要工作不说还得看赫连靖鸿那张臭脸,动不动就欠了他几个媳妇似的,谁没事儿爱陪他逗闷子玩?”
点头。
“我没带钱。”
“……”
苏尽彻底跪服。
天大的事在她眼中都可以当做眼屎搓掉,刚才还哭得风生水起。这会儿就一点事都没有了,嘴里塞着鸡翅牛肉青菜米饭,末了又抓起水晶小笼包往里面塞去。
“……你多久没吃过饭了?”
“唔……呼呜……”蓝沐冉摆摆手不予作答,旋进去包子后又伸手抓盘子里的卤蛋,头都快要沁到饭碗里了。
终于,苏尽发现有些不对。
这么塞下去真的会死人。
“沐冉?”敲了敲桌子,对面继续扒着饭的女流氓一声不吱,舍弃筷子直接上手一把抓起没去皮的毛豆无数。苏尽急忙拉住那只满是油渍的手。方一触及立刻脸色大变——那只手,冰得跟死人一样。
“吐出来!”起身跃到蓝沐冉身边,苏尽拼命地掐着她的两腮,另一只手小心控制力度不轻不重地拍着瘦削的背部,那样身高头低折腾了许久。终于哗啦啦一大摊基本没有经过咀嚼的食物呕了满地。
“你找死是吗?!”极少生气的玉面公子脸色铁青。
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却还在嘿嘿笑:“死……也不做……饿死鬼……”
“你——”苏尽无话可说,也懒得再说。再放任她自主行动下去,搞不好继萧如霜之后她会是第二个离世的馆主。
不管蓝沐冉和城主究竟还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她不该死。
客栈中,赫连靖扬本想与二哥再谈谈,可对方明显不给面子直接上楼关门,怎么敲也只有沉默作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