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白衣女流氓挠挠头满面疑惑,“以前也没见你随身带着毒药跑啊,早就预料到这里会有人需要调教吗?”
“自然不是,只因要与你同行,所以略备了几样最毒的而已。”
……也就是说这药本来是打算给柔弱善良的部下用的是吗,啊喂?!残酷答案令女流氓深受打击,默默走到清绯身边勾肩搭背低声絮语:“绯姑娘,一定要记着,珍爱生命,远离静玉。”
几句话的功夫。原本打算当烈士的猴老大已经开始抽搐,双腿以及被砍断双手的胳膊扭曲成诡异角度,舌头也半伸出口显出深紫色。就连想要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之后是末端血脉爆裂。”
随着静玉平静预言,猴老大凄厉惨叫,圆睁双目忽地暴胀,并且呈直线增大趋势直到片刻后嘭地一声……爆掉。
清绯扭头看向一边,尽量保持目光不去接触那张满是血迹的可怕面孔。
漠南所见可引来万虫啃噬的毒药。眼前令人无法动弹坐等血管爆裂而死的毒药,这才是子虚宫专属大夫的本职吧?蓝沐冉吞了口口水,转身放大音量干笑不已:“绯绯绯绯绯姑娘啊!静玉馆主是天大的好人!千万不要惹他啊哈哈哈哈哈!”
开玩笑,这才是真正的活活折磨死好么!
其实更可怕的还在后面,逼供逼供,把人弄死是不行的,静玉给猴老大下了毒药又不许他轻易死去,每每见其又一处血管爆开疼到昏死过去,医术了得的玄竹馆副馆主就会拿出银针嗖地一扎。立马人清醒万分。这么折腾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十二侯首领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若游丝只求个好死。
“不是、不是阙一命要对鬼公子下手……我……我们是受火神教逼迫……”听得猴老大提及火神教,蓝沐冉收了嬉笑不再胡闹。
自从手刃火神教教主宣布踏入江湖。从此立于赫连靖鸿身边永世追随起,火神教余党如同恶灵般阴魂不散一直试图刺杀蓝沐冉,包括后来云墨城整肃漠南以及金啸月一统淮江各门派与凉城结为从属关系等,所有事件都依稀可见火神教影子。如此之大的仇恨与执念,无论是赫连靖鸿还是蓝沐冉均始料未及,而这也是为何赫连靖鸿不许她随处走动的根本原因。
江湖险恶,并不是不行就撤能摆平危险的,尤其对不懂武功又极其显眼的白衣鬼公子来说。
胜雪白衣蹲在满面血污的猴老大身前,笑容明亮堪比夏日阳光:“那么,素夫人的棺椁是你们偷的吗?”
“我们只负责埋伏在此……连后山吊索也是、是火神教提供的,棺椁之事委实不知……”
将死之人没必要再说假话,看来大费周章盗取素绮月棺椁的另有其人。蓝沐冉抱紧怀里竹筒,可惜已经没什么温度,冷得她说起话来也带了三分寒意:“把你知道有关火神教的一切都说出来,说完你就可以解脱了。”
然而瞪了半天猴老大也没再说出什么有用信息,对火神教所知也仅限于此,至于是谁破坏祠堂杀了道士带走遗体,如今遗体在哪里,以及做这些有什么目的,统统渺无头绪。
“放了他吧,没用了。”白衣公子耸耸肩,裹紧被凉气浸透的风氅,小脸冻得煞白,“赶紧着,找个地方取取暖,要冻成人形冰棒了!”
静玉没有杀掉已经废了的人,漫不经心地将解药丢在不断呻吟的口中后带着蓝沐冉和清绯步步走下山去。
是死是活,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想要找赫连靖鸿全无线索,三人在第二天一早便起程返回凉城,路上再未受到任何暗袭或障碍,抵达当夜立刻召集各馆主城主再聚紫阳厅,一一陈述此番陈述所得。
“我去检查过后山峭壁,确如那人所说,有两条锁链被巨大石楔钉在山顶。通常这种峭壁是不设看守的,所以被钻了漏洞造成今日局面。”主要陈述人静玉将整个过程大致叙述一遍。说到火神教时不由又眉头微蹙,“难怪这段期间火神教余孽销声匿迹,原来是在计划这边的行动,只是不想竟会打上素夫人的主意,也不知究竟要布什么迷局。”
喂,被人打主意的不只是素绮月好么,这边还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啊!
被忽视的白衣伪男托着腮帮子惆怅不已,似乎一提及素绮月所有人就都会忘了她,在山巅被指名道姓要宰掉的人是她啊好么!
“靖扬和三城主可有消息?”
凌一寒疲惫摇头:“暂无,别说是素夫人尸骨去向。就连城主也莫名其妙失去了影踪遍寻不到,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赫连靖鸿行事谨慎周密,从没有不声不响玩失踪的时候。好在身为凉城城主、江湖无冕之王,他有着臻至神境的武功与头脑,所以即便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众人依旧相信他们的城主平平安安活于某处,绝不会为任何人击败。
“城主不在。许多要事难以定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寻回城主才是——当然,也许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过几天就回来了也说不定。”前半句话刚说完,猛然发现苏尽狂甩眼色的凌一寒急忙调转口风,无奈为时已晚,几天来哭哭停停的素小雪又红了眼圈伏在苏尽怀里,半晌才传来低低啜泣声。
确实啊,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最是易散了人心。蓝沐冉盯着茶杯里泛起的两丝花瓣沉默不语。
可惜她还不是城主夫人。没资格代替赫连靖鸿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所有事情只能依靠凌一寒与静玉来商量决断,而她能做的就是继续保持开朗乐观惹祸不断。绝不能让赫连靖鸿的失踪使得凉城这个冬天愈发寒冷。
空荡荡的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是一日凉过一日,纷至沓来的信件比雪花飘得更勤,却都是毫无意义的文字罢了。大年夜本是团聚庆贺之时,子虚宫一反常态冷清至极,也只有上蹿下跳奔走于各馆之间的白色身影能稍稍带些喜庆来,然,那也只是停留于表面的笑声,仅此而已。
十天,半个月,一个月……
腊月,大年夜,正月……
蓝沐冉从自己原来的房间睡到赫连靖鸿房间再睡到忆月楼其他房间,每天不厌其烦地认真做着三餐准备两副碗筷,吃完了,对面依旧没人夸上一句“好吃”,而最可怕的是夜里,尤其是睡在赫连靖鸿房间的夜里,任凭怎么吵闹折腾也没人管她约束她,没人在她一次次打破瓶瓶罐罐时来上一个爆栗,然后把她揽进怀里给予倾天宠溺。
一个半月过后,当赫连靖扬身心俱疲返回凉城时,看到的是憔悴不堪还强颜欢笑的白衣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