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着夜风,走在路上,余笙觉得自己根本不像是在家里,倒像是在观光。
景色那么美,又那么陌生。
余笙心想,自家这么大,莫说是她失忆了,便是没失忆,恐怕没有丫鬟带着,她也是要迷路的。
刚回到芷园,就有小丫鬟端了药碗来,说是下午的时候,太医给开的调理身子的方子。
余笙看着那黑漆漆的中药,不用喝,嘴里已经满是苦涩的味道了。
“放下吧,我待会喝。”
小丫鬟乖乖放下了,见余笙没有别的吩咐,便又退下了。
余笙没管那碗药,迅速洗洗涮刷便准备睡了,在西市吃的半个包子还挺顶事儿的,余笙竟然还没饿。
不能敞开了吃,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憋屈的事。
而那剩下的半个包子,自然也不能当宵夜了。余笙便将那半个包子的处置权给了香草,让她自己看着办了。
香草照例准备在外间打个地铺守夜,却被余笙拦住了,她有手有脚,即便半夜有啥事儿也能自己解决。
听说昏迷的这几日都是香草在贴身照顾,现在她醒了,还行动自如,自然没有再在半夜使唤人的道理。
香草就这样被赶回自己房里睡了。
因为是一等丫鬟,香草不用睡大通铺,有间两人共用的房间。
这房间里住的另一个人便是香叶了。原本两人都是景余笙的大丫鬟,但是香叶得了景余笙的厌弃,失去了在主子跟前伺候的机会。
只是这房间,因为余笙失忆,这事儿便还没来得及处理,香叶也就暂时还没有搬出去。
香草被赶回来睡觉的时候,香叶还在灯下做绣活,见香草这个时候回来,也觉得有些奇怪,便问起来。
香草便和她聊起来,说起来自从香叶没在小姐跟前伺候,两人也好些天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说到后来,香草试探着劝,“香叶,要不,你再去小姐跟前求个情,说不定小姐就原谅你了呢,这样咱们就又可以一起伺候小姐了。”
香叶有些犹豫,“还是算了,小姐原本就不怎么喜欢我,这房间,过两日我就搬出去,不会让你为难的。”
听见香叶这样说,香草便有些急了,“你别这样,你那么能干怎么能去做粗使丫鬟?而且小姐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真的,今天我都犯了两回错,小姐都没有骂我,咱们若是一起去求她,她肯定会让你重新回来的。”
香叶笑了笑,没再接香草的话。
现在的小姐失忆了,就算重新让她回到身边伺候,可是,等到将来小姐记起来的那一天呢?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的惩罚她,到时候,她还能留着这条命吗?
香叶不敢去赌。
她需要留着这条命。
屋子里便安静下来,很快,灯也熄了。
这一晚,南安侯府的人终于都能睡个好觉了。
然而总有些人,是睡不好的。
夜已经深了,陈皓却毫无睡意,甚至越发的清醒,下午时,余笙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他已经尽量不去想了。
然而,当他闭上眼睛,那画面却扑面而来,挡也挡不住。
若是可以重新选择,陈皓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彻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然而他也并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曾经那些心意相通的日子,已经彻底离他远去了,甚至,经过了今天下午之后,原来的景余笙在他的记忆里的样子竟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他现在想起她来,只记得那双黑黝黝的,灵动的大眼睛,还有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可爱,以及即便失忆了,也还是如此淡然又随性的性子。
这样的景余笙,更让他为之着迷。
如果是这样的景余笙做他的王妃,是不是母妃就不再反对,就能遂了他的心意?
他是不是就不用两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