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的今天,他也收到了同样的东西,只是,没有了少年初遇暗恋的惊喜,有的只是惊恐盛满他的眼眸,这惊恐的缘由来自于这个有着清携字体的主人。
他愣愣地盯着手上如烫手山芋一样的东西,脑海里残留的影像却不断爆炸般地重现,还不急想出方法处理,突然,眼前一空,东西已经被另一个男生抢到在手里,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刺耳的划破教室的声音:“有女生给殷澈写情信了……哇,第一页好肉麻哦”。
下一秒,是争先恐后的抢夺,每个人都按捺不住好奇想知道有谁会对本班班草先下手为强,一时之间,班里乱成一锅粥,大家心里的好奇都膨胀到了极点,都想一窥究竟,试图知晓某种所谓的真相。
尽管当事人已经愤懑到青筋暴起,就差像一头失控了的野兽冲破人围。那个昔日风姿卓越的骄傲少年,此时,哪有一丝一毫的优雅可言。但生活中总有那么一群人,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并为此乐此不疲着。
从后门打水进来的我有些错愕自己是不是进错教室了,快接近中考的时期里,教室常常压抑的像一座灵堂,而今天这种热闹非凡的场景还真是少见。我看向在争夺中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殷澈,更加不解的将目光投向一边的青禾,青禾挑起眉,轻描淡写的说道:“听说,有女生跟殷澈告白”。
还来不急惊愕的收回下巴的我,班上瞬间安静下来的诡异气氛令我更加好奇的侧目,这一侧目,让我惊讶的再也收不回下巴了。因为加入“争夺赛”最后获胜的人举着战利品站在讲台前,目光凛冽的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班主任的脸色变的非常难看,教室里寂静一片,没有人接话。只有各种各样的表情从每个人脸上浮现起来,带着各自的想法,形象而生动地表达着内心。有人开始心虚的低着头,有人懊恼自己刚才怎么没多看几眼里面惊爆的内容,有人看好戏一样的盯着讲台上的人接下来该怎样发作,有人眼眶发红的捏紧双拳,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中心。
这个捏紧双拳的人就是殷澈,我皱着眉头注视着他愤怒的表情,视线里的一切像被叠上一层透明的虚影,眼神失了焦般的瞄过讲台前班主任手里的东西,淡紫色光洁的封面,在晨光的打照下有些反光,因为坐的太远跟角度的问题,有些看不清,但依稀能捕捉到一种熟悉感,心里隐隐地升起一股不安。
“这是谁的,放学后自己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班主任翻开教科书,这起小小的事故算告一段落。但末了,他依然阴冷地加了一句“太不像话了!”
如果很多年以后,再回过头来看这一天的场景,一定会很心悸,也一定会觉得悲伤。在那个初夏温润的清晨,四周被耀眼的光线聚拢来。少年跟少女坐在明亮的教室里,他们周围交换着各种各样的目光,那些目光的中心是一个鹅黄色的日记本,里面载满了青涩的不能言说的秘密,原本是隐藏着的,见不得光的感情,却在那一天以最苍白的姿态暴露在日光之上,像是有各种颜色的染料被倒进空气里,肆意的搅拌着,最后混沌的令人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
☆、他说,你喜欢我吧
星期五的下午,第二节下课铃打响以后,大家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东西放假回家。我在起身离开前,殷澈突然走到我面前,神情平静道:“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有些吃惊于自己听到的话,半天,在他走了不远,回过头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一时间,脑海里涌现出各种好奇的念头,但在接触到他不明的神色时,通通被压制下去,最后,笨手笨脚的拎起书包跟在他后面一路小跑着。
两个人始终保持一前一后的姿势,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开腔,只能由着沉默无限发酵。
越过教学楼跟学校宽大的主干道,最后走出校门,晃荡在人烟稀少的田埂小径上,我还是按奈不住好奇的小声问道:“我们为什么不骑单车回去呢?”从学校回家是一段漫长的过程,搭公交要二十分钟,骑单车要三十五分钟,至于走路,可想而知。
“因为你单车爆胎了!”殷澈一幅理所当然的说道,那语气就像“放假了,可以睡懒觉了!”一样,竟带着无限美好的意味。
我忽然停住脚步,一把扯过他蓝格子衬衫的一角,不可思议看着他慢慢的将脸转过来,神情依然懒怠,甚至有些戏虐,我眠了眠唇:“你怎么知道我单车爆胎了?”
他抬手用无名指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眸光潋滟的倾身向前,在靠近我脸边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因为,是我爆的呀!”他语气坏坏的回答道,有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痒痒的,带着一种微妙的触动。
我瞪大了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你吃错药了吧?”
他眨了眨眼,橘黄色的夕阳打在他透明眼镜上,让他感觉刺眼到一阵晕眩,“是吃错药了才会帮你把日记本偷回来!”说着,抬手,将一个有着坚硬封面的硬纸板毫不客气丢到我的脸上,我讶异的松开手接过来,淡紫色的封面印在瞳孔里变成一枚已经爆炸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残骸的巨型炸弹。脑海里的一些记忆像被轰过来,炸过去,又轰过来,再炸过去,最后,浓浓的销烟散开之后,就只有一些灰色的辩不清菱角的粉末。
“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他笑的一脸得意,刻意转过去的身体背着光,投射出一片阴影。
五月的夕阳不留余地的打在脸上,让我觉得热的有些喘不过气,脸上有细小的汗珠顺流而下,抬手作扇子状摇了摇,他的目光刚刚落定在我的侧脸上,我便没心没肺的接口说了句答非所问的话,“真的好热啊。”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叹息,很轻很轻的一声。
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希望那是因为失落,但我清楚的知道,那一定不是。
后来,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走了很久很久,中途,为了缓和气氛,我不停的找些话题跟他聊,甚至不惜刻意的勾出两人初遇的场景,但,对于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陈年往事,他早已忘的一干二净,只余我一个人眉飞色舞的讲述着,像是在独自导演的一场皮演戏,里面的对白、场景、动作,都是我一个人的精心编排。
待到我讲到口干舌燥的时候,殷澈突然转过头以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端倪着我:“莫离,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呃,我也不知道。”我打呵呵的笑着,很多事情都可以那么自然而然的想起来,那些细枝末节也可以清晰的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只要,是关乎于他的。
“所以……”他顿了顿,不怀好意的笑道:“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对吧!”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才怪!”我佯装愠怒的一掌对着他消瘦的肩侧呼了过去,他也不躲,只是反手捉住我的手腕,笑的好不得意,“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去你的!”我提高了嗓门对着他嚷道,声音却明显有些心虚,试图从他手里挣脱开来,一句“放开我”还未说完,他便提前松了手,害我一踉跄向后面齐腿高的稻田里径直倒去。
“喂——”
“喂——”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出那个字后,我便直挺挺的躺在了满是淤泥的稻田里,周围的稻子被我七零八落的压倒了一大片,溅起的水花沾湿了整个背面,连同浓密的长发也散开了泡在了水里。身后一阵沁凉。
作者有话要说:
☆、他很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