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闻声,问道:“是谁?”忽然一想,唤道:“四弟?”
侍卫纷纷让开,便有三人缓缓走来,为首两人一人身穿黑衫,一人身穿锦袍,正是邢掣和月下,走在后面那人,身披龙袍,发丝松松束在脑后,俊俏的颊满是病容,正是凌烨宸。
“三哥,我知映雪死讯能将你引来。你果然如约而至。”凌烨宸轻轻咳嗽,血水便从指间溢出。
月下忙上前搀住,担忧道:“爷,奴才都说了,带着百人过来乱箭把三爷射死就好,你何必拖着病体前来。”
凌烨宸已经是病入膏肓,只是俯着身子重重咳嗽,已无法答话。
邢掣道:“月下,薛主子的仇人要死了,皇上怎么能不在场?那口气,你能咽得下?”
月下叹。拍着皇帝的背。
凌苍大笑,抱紧怀中尸首,道:“这世上,除了我七弟,我便再无牵挂,我弟爱薛玉凝,他知我害薛玉凝,与我已经断绝。今天我既然来,就是做好死的打算。我死后,雪儿就是我的。再没人和我争她。”他低头,却看不到映雪的脸颊,覆下嘴唇,吻在她漆黑冰冷的脸。
凌烨宸轻轻抿唇,冷笑:“放箭。”
众兵持弓射箭,百发齐出,朝凌苍、映雪射去,纷乱箭雨将他两人穿透,将他身躯和她尸首穿在一起,密密链接。
凌苍哈哈大笑,血从口中喷出,“四弟,我死了便可以永远和雪儿在一起,我们尸首化作泥土也合在一起。听你说话声音,也是快死的人了,你可知道,即便你死了,也不能和薛玉凝在一起。”
凌烨宸此时便是刺激不得,听到自己死后也不能和爱妻一起,当即恼怒,喝道:“你说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追随凝儿而去?”抢过小兵手中弓箭,连射五箭。
那箭雨三支射在映雪脑壳内,两支射穿凌苍面门。凌苍猝死,抱着映雪的尸首倒在雪地,鲜血染得积雪一片腥红,刺目惊心。
凌烨宸是怒火攻心,根本不顾及箭射去了哪里。只恨凌苍说他不能和玉凝在一起。此时见到凌苍死透,才稍稍缓和情绪,重重喘息。
忽然感到小腿一疼。低头一看,是一名近五岁的孩童,死死咬在他皮肉上。这孩童粉雕玉琢,正是甄儿。
“父皇,你待我母妃好狠心,甄儿恨你。”甄儿年岁小,不懂事,可因这一年多来处处受人冷眼,遭人挤兑,已经知道仇恨之心,嘴中咬着爹爹皮肉,将爹爹鲜血吞进腹中。
凌烨宸望到甄儿,便厌烦不已,提弓就要射箭到他小小脑门。“那你便好好记着你爹爹,做鬼也别放过我。”猛地拉弓。
月下立刻想到:薛主子死了,皇上心已逝,日后定然不会再娶任何女子,凌甄是爷的唯一子嗣,决不能死。叫道:“爷,手下留情。”
凌烨宸哪肯听他的话,已是要松手放箭。邢掣虽不言语,心中却和月下心意相通,突地一个手刀劈下,打在凌烨宸后颈。
凌烨宸身子一软,仰在邢掣怀中。手中箭羽斜斜射出,惯透大树。
甄儿蹲在雪中,望着母亲尸首,奔去趴在母亲怀中,哇哇大哭了起来。“母妃,母妃。”
月下道:“老邢,你将爷送回寝宫。我连夜将甄儿送去宫外别院,让太后娘娘教养他。爷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真是有什么不测…。凌甄便是西岩的新帝。”长臂一捞,抓起凌甄后背衣裳,将他挟在臂间,驾马奔到吴欣所在行宫。凌甄,从这夜起,便养在吴欣膝下。
凌烨宸朦胧醒来,便又过去数天。这日他一反常态,精神好了几分。唤来邢掣、月下,三人同桌饮酒。
凌烨宸笑道:“你们还记得凌苍死前说的话?”
邢掣、月下见凌烨宸面色红润了几分,不约而同的心中悲鸣大作,难道是回光返照,皇上快。。。
邢掣道:“他诅咒皇上,死后也不能和薛主子团圆。”
凌烨宸薄唇抿起,“我倒觉他话里有话。死后的事,他怎能知道?他怎么就敢断言我死后不能和凝儿在一起?我那时气怒,没有细想,此时想起来,更觉得他的笃定,来之有因。”双眉蹙起:“除非他知道些什么。除非,凝儿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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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回
邢掣、月下对望一眼,都当皇帝又是心伤难以自持,说的话也是心头念想罢了。邢掣给他斟了一杯酒水递去,道:“属下这些时日从未放弃寻找薛主子,爷,你康康健健的活着,就还有见到薛主子的机会。”
凌烨宸听后心头大快,将酒一饮而尽。
月下鼻尖一酸,抿唇轻笑:“爷,待到薛主子回来了,您万不能再欺侮她了。”
凌烨宸点头应道:“那自然不能。我像你待双儿、木头待冬儿那般待凝儿,不,不,比你们要强上千百倍。”
邢掣、月下嘻哈赔笑。
凌烨宸突地起身:“走吧,去将凝儿接回。”
邢掣、月下便忽然觉得背脊阵阵发麻,心想:要去哪里将薛主子接回?怕是薛主子早已经投胎转世了。
却也不敢违背了凌烨宸的意。月下上前将他搀住:“爷,你瞧,这时候已是午夜,夜路不好走,咱们等到一个艳阳天,再去接薛主子回来。”
凌烨宸拂袖:“现在去。”开门出屋,走去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