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随徐嬷嬷来到永和院侯爷夫人屋子里,进去就跪在侯爷夫人面前,这时她才铆足了劲儿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但她又不同于别人,她哭得极是斯文,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声音也不大,只是眼泪流的多,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心生不忍。
哭了半响,侯爷夫人不耐烦了,皱着眉头道:“得了,得了,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错了就是错了,现在来哭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想怎么个体面的死法,岂不省事儿一些。”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何嬷嬷说道。
侯爷夫人心里是有气的,她多信任何嬷嬷,让她去打理大厨房是自己个儿的面子,没想到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而且还是在儿子面前没了脸面的,事情又恰恰出在儿子最为宠爱的钱姨娘身上,想想就会知道,儿子这次一定是怨她这个母亲了。
侯爷夫人喝了口茶,想到这一点,看着何嬷嬷就有些不大顺眼,对她说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得我心烦,脑仁儿也让你给闹得疼了起来,去,要哭就去门外跪着哭去,也让她们看看,这主子给的体面自己个儿不要,拿来垫了屁股,这会儿没了体面,拿什么来遮住你那张老脸。”
何嬷嬷被侯爷夫人一顿骂,不敢再哭出声儿来,跪着往后一步一步的缩到了门外边儿去,刚跪了一会儿,崔书言和钱玉宁就来了,见她跪在门外边儿正抹眼泪,看了一看,便抬腿走了进去。
进到屋子里,两人先给侯爷夫人请了安,崔书言跪在侯爷夫人脚跟前,磕了个头,正起身子来说道:“儿子见过母亲,母亲今日安否!”
钱玉宁退后一步,跪在小侯爷身后,也磕了个头,说道:“婢妾钱氏玉宁见过侯爷夫人,侯爷夫人吉祥!”
侯爷夫人看了自个儿儿子一眼,没好气的说:“安什么安啊!没看见外面那糟心的货正哭着呢嘛,闹得我头疼死了。”她满脸不悦之色。
崔书言站起身来,面上带笑说道:“母亲大人万勿生气,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这些小事儿子自会处理,不劳母亲大人费心。”说完,崔书言转过身来对钱玉宁说道:“玉宁,还不快上前去给母亲捏捏肩,我平日里事务繁忙,你就要多替我前来永和院好好儿伺候着才是。”
钱玉宁从地上站起来,嘴里应道:“是,小侯爷,妾身省得。”嘴上抿着一抹笑意,上前去站到侯爷夫人身后,给她捏起肩来,虽然她的手法不太好,可侯爷夫人见是儿子亲自吩咐,心里美滋滋的,比蜜还甜。这儿钱玉宁伺候着她,她受用得很,脸上笑开了花,嘴里说道:“言儿你事务繁忙,就不要过来了,去忙吧,有钱氏陪着便好。”
崔书言看了一眼钱玉宁,对侯爷夫人说道:“好的,儿子等一会儿就去,现在儿子想给母亲说一件事儿,就是儿子心中已经想了许久,要立钱氏为平妻,望母亲能够同意。”
“平妻?”侯爷夫人坐直了身子,脸上带出一抹惊讶来,转头看了看一脸害羞状的钱玉宁,说道:“我不同意,她何德何能?再说,她既不是什么府邸上的千金小姐,又不是徳名远播的奇女子,从小没有学过礼仪,咱们侯府的主事夫人可不是叫着玩儿的,她能担当什么?不过就是躲在自个儿院子里绣两三片花朵儿罢了。”侯爷夫人的脸色冷了下来。
崔书言跪下求道:“母亲,你就依儿子一回吧,玉宁是个好的,性子也好,脾气也温顺,她也好学,想必在您的调教之下,很快就上手了。您那么聪明又能干,何不亲手调教出一个儿媳妇来帮您主持中馈呢?儿子觉得,还是母亲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才信得过,你看你将大厨房拿给朱蓉管理,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不说别的,居然出了下毒的事儿,我也是觉得没脸。”
崔书言一吹一捧,差点儿侯爷夫人就答应了下来,她虽然心中喜欢儿子这么说,也是肯定了自己在侯府中自高无上的地位,但是,平妻?钱玉宁?她心里还是打突突的,她,不会闹出什么笑话吧!平妻可是要随着她这个婆母参加各类宴会和场合的,别到时候掉了链子,在各家贵族小姐夫人们的面前丢了脸面,可是捡不回来的了。
侯爷夫人稳了稳,尽量压制住面上高兴的表情,说道:“不行不行,无媒妁之言,我一个人那儿能做主。”可她的嘴角还是微微往上翘了起来,崔书言一看,有戏,于是继续说道:”儿子就觉得现在府中谁都信不过,母亲您就疼疼儿子和您那小孙子吧,他也是,哎,今日人家岳大夫居然在史氏赏赐给他的金锁中查出了毒来,听说是一种能让小孩子致命的慢性药粉。儿子当时听后出了一身冷汗,母亲,你想想,若是凤哥儿的母亲不立起来,以后他还能不能平平安安的活到长大?母亲,他可是儿子唯一的一个庶子啊!加上真哥儿,儿子一共才两个儿子,儿子统共就这么两个儿子,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再有什么事儿的。”
一听见儿子说史氏,侯爷夫人也不高兴起来,她是恨透了史氏了,这个毒妇,差点儿害得整个侯府跟着她倒了霉,现在就算是迁去了乡下,还是要伸这么多的手脚,尾大不掉。只见她面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难看,戴着玉翡翠戒指的右手不停的拍着椅子右手边的扶手,嘴里一叠声儿的说道:“这个毒妇,这个毒妇啊!她就是不肯放过我的孙子,这个杀千刀的,言儿,你叫人去,去永州把她给我勒死算了,有这样的儿媳,我真是寝食难安啊!”
崔书言跪在下面,见他老娘激动起来,忙说道:“母亲,莫急,莫急,咱们不着急啊!钱氏,快给母亲顺顺气。”钱玉宁赶紧轻轻的拿手去帮侯爷夫人在胸前顺气。
过了一会儿,见侯爷夫人顺过了气来,脸色好了许多,崔书言才又开口说道:“母亲,儿子已经查证过了,厨房灶上的佟婆子确实是史氏指使的,但是她现在人已经没在府里了,佟婆子也正了法,儿子心想,往后定不会再有这些糟心事儿了。再有,现在朱氏怀有身孕,一下子顾不过大厨房来也是有的,所以才出了这些下毒的事儿。她现在怀有身孕,儿子也不欲责骂,免得她多心,郁结难安,伤了身子反而不好。不如就此将大厨房拿给钱氏打理,也免了朱氏怀孕期间还要劳累,让她好好儿的养着胎,给母亲你生一个大胖孙子出来,岂不更好。”
崔书言说这话,侯爷夫人思索了一阵,然后叹气道:“哎!我也是老了,即然言儿你觉得她是个好的,那就这么办吧。”她对崔书言说完,又对钱玉宁说道:“钱氏,听说你中了毒,身子要不要紧?”
钱玉宁面上一肃,带着一抹委屈走到侯爷夫人跟前跪下,说道:“多谢侯爷夫人关怀,婢妾中的是丹砂之毒,但请了岳大夫来看诊,说是可以祛除的的,不然婢妾都不知道该如何了!”
她说着,一脸的可怜模样,也是惹人怜爱,侯爷夫人心想,看她的样子,遇事张扬不大吼大闹,看起来有几分稳重,也有几分造化,说不定真的可塑造也未可知。于是柔和了面孔对她说道:“你也是遭了罪,不过不要怕,从今往后,我老婆子给你做主,要是府里谁还敢欺负你和我那孙儿孙女,你只管和我说来,我定罚了她们。”
钱玉宁恭敬的磕头,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夫人,婢妾替两个孩子多谢祖母慈爱关怀,往后婢妾一定用心伺候夫人,用心跟您学习,替小侯爷分忧。”
侯爷夫人这一下面色好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道:“嗯,不错不错,理当如此,蓉儿现在有孕,钱氏你就好好儿的管一管言儿房里的一众大小事物,若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来问我,我将我身边的徐嬷嬷拨给你,你就好好儿的请教她吧。”
钱玉宁叩,应道:“是,婢妾遵命。”
侯爷夫人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头对着崔书言说道:“即使如此,你就去找一个冰媒来将你们两的事儿办了吧,其他的没什么要紧的,一切繁文缛节皆可以略去,唯有合婚庚帖是要做好的。挑一个好日子,待钱氏正式进了门,向我和你老侯爷奉了茶,到了过大年的时候开祠堂拜祭祖宗时,便要将蓉儿钱氏与你的合婚庚帖呈给各位祖宗过目,在族谱上添上她们两个的名字。对了,即然钱氏正式成为了你的平妻,那么凤哥儿和月姐儿也不算是庶出子女了,他们的名字到时候也一并添上去吧,不用再等到成年以后了。”
原来,在大周朝,庶出子女是要在成年以后才能将名字写入族谱的,男孩儿十六岁行成年礼,束戴冠,女孩儿十六岁行成年礼,梳上髻及笄。
崔书言也恭敬的上前跪下,说道:“是的,母亲,儿子即刻去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