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即使她闷不吭声地坐着,只要在,云夕微就心安。这比麻醉药和特效药有用,让云夕微会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esp;&esp;她也会怕,真的一睡不醒,来不及交待任何,让沈寒玥背负着自责和内疚过完余生。
&esp;&esp;沈寒玥坐在床边,半俯着身子,对着她耳边说:对不起夕微。她强忍的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流下,像断线的珍珠,无法控制。
&esp;&esp;这是云夕微最不想听的三个字,如果可以,她想听另外三个字。
&esp;&esp;她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指尖轻触沈寒玥的发丝,这么多年了,沈寒玥那头浓郁的长发依然像柳丝那样轻柔,美得炫目。
&esp;&esp;云夕微曾经对她说过,不要烫发也不要染发,黑长直是最美的。
&esp;&esp;就因为这句话,沈寒玥三十年如一日,不烫不染,除了修剪和必要场合的挽发,她都是长发垂挂在肩,与岁月做着抗争,保持着她独有的高贵气质。
&esp;&esp;现在的她,说四十岁也不会有人怀疑。
&esp;&esp;云夕微的手落至沈寒玥的眼角,为她拭泪,别哭了,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被孩子看到岂不笑话?
&esp;&esp;她的手指细得像干柴,指骨凸出,握在手里甚至没有人的触感。
&esp;&esp;沈寒玥如鲠在喉,心痛得说不出话。
&esp;&esp;门外的云舒听得清楚,她和顾微然相视一看,准备把空间留给二人,却听见云夕微气弱声再次传来: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要嫁给波尔吗?
&esp;&esp;我不问了,你休息吧。
&esp;&esp;死后自会长眠,我是最不缺休息的人。
&esp;&esp;你别说这种话,夕微,求你别说。沈寒玥哭哑的声音像个彷徨的孩子,那么无助。
&esp;&esp;云舒眉头紧锁,答案对她其实不重要了,或许对沈寒玥也不重要了。
&esp;&esp;可云夕微不想带着遗憾走,更不能留下永远的疑惑给她们。
&esp;&esp;小舒,你进来吧,妈妈知道你在外面。
&esp;&esp;云舒惊讶不已,顾微然轻轻推了推她,自己坐到走廊外边了。这个解释,沈董和云舒等这么久,是时候揭开了。
&esp;&esp;窗外的月光像窥探到了秘密,从云层里探出头,用光亮释放自己的好奇。
&esp;&esp;云夕微的眼神一会落在云舒脸上,一会转向沈寒玥。她喜笑颜开的眼眸,闪着恰似月光的温柔,又像剜心的匕首,刺得沈寒玥和云舒心口疼。
&esp;&esp;或许她们从没想过,两人有天会握手言和,心平气和地守在云夕微床边。
&esp;&esp;这种场景就像聆听临终遗言,气氛压抑,与窗外美丽的月色极不相称。
&esp;&esp;回忆总是带着痛苦,因为会让心境重现,那种心情云夕微至今还记忆犹新。
&esp;&esp;当年,波尔公司与国内一家公立医院因为药物问题产生了摩擦,因为是跨国官司,原告又是中国这边,所以波尔公司陷入了被动,他们想找一位精通国际法和中国刑法的律师,就找到了我。
&esp;&esp;沈寒玥点头:这件事新闻都被压下来了,我有印象,竟不知道你被卷进来了。
&esp;&esp;我也记得那时候有人上门找过妈妈。云舒还能忆起一二。
&esp;&esp;他们开了天价,可医疗方面的事,我怎么能随便替外国人对付自己国家?我拒绝了,但是有给他们提过私了的意见,没想到后来真的避免了司法程序私下和解了。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后来波尔又在琉璃岛惹上了官司,又来请我,那时候云舒还小,就拒绝了。那边还算有礼貌,说感谢我之前出主意,要请我吃饭,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波尔的儿子,西尔。
&esp;&esp;后来呢?沈寒玥问。
&esp;&esp;云夕微深吸一口气,我怎么会想到西尔其实是看上了我,不过是找个借口想把我弄到波尔公司去,那天晚上她邀请我去做他的法律顾问,我拒绝了,后来我喝了一杯酒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后人已经在琉璃岛。
&esp;&esp;云舒皱眉:他们怎么能在中国境内直接掳走你?
&esp;&esp;据说波尔公司的专机在机场有专属位置,我被当成病人,弄了个别的身份带走了。西尔倒真的没对我怎么样,那时候他把我关在个没有通讯工具的别墅里,总过来问我法律方面的事,那时候波尔公司的麻烦很多,他也是为了表现。我要联系家里,他不允许,说小舒有人照顾,让我放心,我大概猜到是阿蕴替我照顾到了小舒。我很怕西尔用极端方式对我,不敢过激反应,只能静观其变。
&esp;&esp;云舒不解:可这么久,你总有办法出来吧?
&esp;&esp;是啊,十几年,我竟没有回来,可我又怎么会想到我会活到现在?
&esp;&esp;沈寒玥蹙眉问:发现自己得病了是吗?
&esp;&esp;云夕微深叹:西尔见我强势不肯低头也不想强逼,说答应放我走,可没想到我突然晕倒了并且诊断出了鼻咽癌,那时候还是早期,在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又发现我脑子里也长了肿瘤,那时候我才知道早期的头疼不是累的,而是那颗瘤,开颅手术的疤至今还留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