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长发笔直犹如黄金织就,他的双眸明亮似是天空本身,他的容貌若是落在纸上,怕是无人可绘,他的力量来自最深不可测的暴风,他的存在,即是生命诞生之方向。
&esp;&esp;在这一瞬间,黎鸿的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暴风神殿里神官们用以赞颂这位神明的话语,但无论是谁,只要亲眼见过这位神明,便会明白赞颂之词所言非虚,甚至这些词汇都不足以来形容这位主神的风貌。
&esp;&esp;黎鸿立在了原地。
&esp;&esp;恩利尔看着她,忽而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他扭曲了时空,黎鸿勉强瞥见时空的另一处是乌尔克的夏利别宫——黎鸿稍微松了口气。
&esp;&esp;虽然大致能猜到她的这种行为会让恩利尔不满,但黎鸿总觉得能解释的过去,扯不到通敌叛国上去,便也不觉得会多让这位暴风神生气——是的,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瞒着这位,更何况,对方拥有天空之眼,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esp;&esp;但是……他好像真的蛮生气的。
&esp;&esp;还在庭院的侍女还在廊道坍塌的惊慌中未能缓过神,待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方才颤颤巍巍地看向了另一侧,完全被回廊封住了回路的黎鸿。
&esp;&esp;黎鸿抱着狮子,眉目平静,只是语气中透出了点无奈。她对侍女道:“去吩咐瑞嘉王宫的收拾干净吧,好在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过两日也该启程回乌尔克了。”
&esp;&esp;侍女慌慌张张的应了,方才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esp;&esp;黎鸿打了个哈欠,抱着狮子接着回去睡觉。等侍女重新返回,指挥着奴隶将这些断裂的石块先挪开,让出一条路来,她踏过这条路找到黎鸿时,黎鸿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esp;&esp;金色的狮子就睡在她的枕边,团成一团,简直像只猫。
&esp;&esp;侍女不敢过多动作,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esp;&esp;与桑达尔王的印章相继落在莎草纸的下方,并排而立时,天审幽幽说了一句:“这是谁做的排版,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在结婚证上签名呢。”
&esp;&esp;黎鸿:“结婚证不需要签字,谢谢。”
&esp;&esp;话虽如此,但黎鸿仍是抬头正大光明的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esp;&esp;在这般以王身份出席的场合,桑达尔的装扮显然要比往日要更为郑重。他的头发重新梳成了辫子,用着一根黎鸿未曾见过的新发带。但在这位王者回头将文件要求侍从收起的那瞬间,她看见了对方依然扣在了发尾上的黄金发饰。
&esp;&esp;——这是赔礼,她弄丢了桑达尔王的发带,于是便替他扣上了这个。
&esp;&esp;看见这枚发饰,黎鸿莫名便有种赢了的奇怪感觉,这使得她的嘴角不免染上笑意。
&esp;&esp;桑达尔见她微微笑了,表情略顿了一瞬,也向她微微一笑。
&esp;&esp;黎鸿盯着对方红色的眼睛,低低笑道:“下次见面,大概就是在战场上了。”
&esp;&esp;桑达尔颔首:“希望届时的乌尔克,不会令人大失所望。”
&esp;&esp;黎鸿:“彼此彼此。”
&esp;&esp;交换了文书,和平条约便算暂时缔结。虽然黎鸿和桑达尔都心知肚明,只要一方解决了自己手上最为棘手的问题,便会毫不犹豫撕毁条约,直接开战。
&esp;&esp;交锋在和平条约缔结的那一瞬间便开始了,接下来便是两国与时间的赛跑。
&esp;&esp;——谁先解决了问题,谁便将会在这场战役中占得先机。
&esp;&esp;而黎鸿不想将如此重要的机会拱手相让,桑达尔亦然。
&esp;&esp;黎鸿不死心道:“东亚必须确认霸主,但您何必死守着一个想要您性命的王庭?只需小小的退让,以乌尔克的制度,您依然是米思达尔的王。”
&esp;&esp;桑达尔微笑回答:“那您又是为何拒绝我的邀请?您只需答应我的请求,按照米思达尔的制度,便可坐拥东亚的霸权——以王后之身。”
&esp;&esp;桑达尔王很少与人争辩,这使人忘记,他是诸神都大为称赞的王者,即是王太后再诸多刁难,他想要推行的行政,都以着无需流血的方式,靠着他说服固执又令人生厌的元老院而达成。
&esp;&esp;黎鸿听了这句话,低低发笑。她从侍从手中取过了酒杯,算是为这场合约成功缔结而庆功,向着桑达尔举杯,略遗憾道:“战场见?”
&esp;&esp;桑达尔的酒杯与她的杯沿撞击,发出悦耳的声响。他如红宝石一般的眼中隐有温柔笑意:“战场见。”
&esp;&esp;夕阳下,桑达尔坐在瑞嘉王宫的靠窗的坐上,握着黄金的酒杯。阳光为他剪影,珠宝为他荧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