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姗一进来,楚氏就立即招呼她过来用刚送来的集灵膏。这东西金贵,裴姗从前只在楚氏这见过,哪里吃过,这回竟然破天荒被楚氏和颜悦色的唤过去一尝。
&esp;&esp;楚氏晓得她过来是有事,也不催着她说,叫丫鬟又重新奉上了一杯新茶,推至裴姗面前,“你慢慢吃,要是喜欢我过会叫人送你那去。”
&esp;&esp;裴姗受这样的重视,心中更是又喜又惊,对楚氏也更加多了一分敬重,忙将刚才知道的那些通通告诉了楚氏。楚氏听后怔愣了片刻,继而捂着嘴笑了一声,斜睨了裴姗一眼,“你这傻丫头,那沈栖难道真不知道安绥回回能避开太过蹊跷?”
&esp;&esp;裴姗方才只恨沈栖不肯信自己的话,可这样被楚氏一点才猛然醒了过来,“……母亲是说她老早就怀疑了,不过是在我面前没显露而已?”
&esp;&esp;楚氏点了头,安绥郡主忽然独自一人来京都,她也几回向二老爷裴礼问过。裴礼虽推说这事关朝廷不好谈论,却总还是透露了一两句。
&esp;&esp;今年来圣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所以赵王才会回京侍疾。西边的部族频频骚扰边,而广陵王久居北地,早坐拥几万精锐兵马,圣人起了忌惮之心,只差时日而已。而镇国公府一向为圣人倚重,要是这会能有人为广陵王稍稍言语一二,自然结局不相同。可这无缘无故怎么好开口,唯一的可能就缔结两性婚约,镇国公府和广陵王府成了儿女亲家。
&esp;&esp;☆、117博弈
&esp;&esp;转念一想,楚氏又皱紧了眉头,若真是安绥参与了这放火,可不就是因了府上这位三少爷才将矛头指向了沈栖?这手段……也着实够狠的。
&esp;&esp;裴姗之前只是想着博得沈栖的好感才有意无意的将这事往安绥身上引着,可没想到看自己嫡母现在神情,倒好像是认定了这事就是安绥所为一样。她想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安绥和沈栖平日也交好,难道真有要放火杀人的必要?斟酌了许久,裴姗还是开了口问了起来:“母亲也觉得放火之人是安绥郡主?”
&esp;&esp;楚氏现在心情略好,又见这庶女这阵子实在听自己的话,倒也乐得跟她说两句,“外头瞧着是杀人放火的手段,可只消是能对自己有利处,许多时候哪顾得上是不是杀人?经过前夜里的那一桩事,现在府里还有哪个不知道三少爷为了救沈家姑娘冲入了火场,可见这两人早有猫腻。安绥平日跟沈栖、跟棠哥儿走得近,怕也是知道了。她要真是动了对棠哥儿的心思,也就真的只能往沈栖身上动动手段了。这到底下手的人是不是她还不好说,可她却一定是那个有动机的。单单两回沈栖出事她都能轻巧避开了,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番话下来,楚氏嘴里头有些干,自己正想要伸出手去端茶盏,裴娆已经颇有眼力的恭敬递了过来,楚氏满意着朝她点了下头。
&esp;&esp;裴姗乖顺的立在旁边。
&esp;&esp;楚氏看她伶俐懂事,愈发将其中的利害关系都一一分析了给她听。她想着自己那亲生女儿入了宫,不能跟她在府中为二房出力了,现在身边唯一可用的只有裴娆一人,总还算听话。“……那沈氏也是能耐人。”
&esp;&esp;裴姗不明白自己嫡母怎么忽然发出了这样一声感慨,越发露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esp;&esp;“只叫了个自己娘家的侄女,就将我那前头嫂子的嫡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当初裴棠还没回来的时候,楚氏可是乐呵了好几日,就盼着有朝一日这流落在外的长房嫡子会跟沈氏这个继母吵得不可开交。可她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个沈栖这样厉害,不动声色就迷得裴棠能豁去命。
&esp;&esp;楚氏嘴角携着笑容,忽然想到那个楚年玉,当初老夫人也是有那个心思将楚年玉配给裴棠的。真要论起来,楚年玉也有只会比沈栖强,就那成了赵王侧妃的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然而来别院住了这么长时间,楚氏这阵子也没听人提起她来……这不过才岔的心思又立即收了回去。
&esp;&esp;裴姗努了努嘴,亏她原先还真当沈栖是什么纯良老实的人,却没想也是个有心机的。
&esp;&esp;两人还未说完话,外头婆子喘着气回禀了起来,“二、二夫人……大夫人回来了!”
&esp;&esp;裴姗意外,可楚氏早就料到了,面色如常的起了身,叫了伺候丫头过来给自己身上捋了捋褶皱,“大嫂回来了,我这个做弟媳的自然也该去接一接。”她挥了挥手,让裴姗先去老夫人那候着。
&esp;&esp;等楚氏到了正门口的时候,沈氏同裴娆两人才刚下车,见了人着实愣了一下。这母女二人俱是穿戴的华丽,妆容也都细致,瞧不出半点被禁足庵堂的憔悴和苍白。楚氏紧忙扯出了一个笑,迎了过去,“大嫂可算回来了,往常我不过问府里头的事情,竟半点不知道这偌大的镇国公府操持起来这样费心费力。”
&esp;&esp;沈氏气势还在,听楚氏这样说也没有半点恼怒或是不快,只是扬了扬眉,“可不是,不过,也到底自家的事情,倒也不好喊累。我记得……还是当年我刚嫁进府里头来的时候就接了可中馈,这么一算,约莫也十多年了。弟妹这次接手几日,禁不住累也是应该的。”
&esp;&esp;这话听着是软软绵绵的,可入了楚氏的耳却成了无数根钢针,扎得她哪儿都不舒坦,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怒气,虚虚笑着应对:“快年底了,可不就是忙的很。”
&esp;&esp;裴娆听出楚氏口中的炫耀,哂笑了一声。可随即,沈氏就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当日为何会惹怒了老夫人的,还不是因为裴娆的这张嘴!裴娆在庵堂中每日都要被沈氏训斥七八回,当即明白了过来,讪讪闭紧了嘴巴。
&esp;&esp;楚氏何尝没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暗笑道裴娆这么个性子,往后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来。
&esp;&esp;却说沈氏回了自己那屋子,又将裴娆刚才一声哂笑的事提了出来训斥。裴娆也知道错了,庵中日子清苦,她过了一回就决计不想再去齐聚一堂
&esp;&esp;再过了两三日,沈栖也好得利索了,不过嗓子说话还未恢复以前。奉灯煎的药还一顿不落,汤药从来都酸苦,喝起来也是折磨人。沈栖这会喝了药,拿帕子擦拭了嘴角,猛地想起这几日都没见过裴井兰,脱口问了一句。
&esp;&esp;奉灯想了想,慢吞吞的道:“前几日大夫人回来了——”
&esp;&esp;这话也真说得意味深长,沈栖也忍不住笑了一记。她昨儿才听奉灯提起说裴娆回来后为了认错,日日跪在老夫人房前,老夫人禁不住心软,好歹是叫人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