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维利不屑地唾弃道.
事实上,像这样暗杀的策画者侮蔑实行者的例子所在多有.而德.维利侮蔑安德鲁.霍克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霍克天生所具有的优越条环境条件,但是却没有加以善用的原故吧.相对的,德.维利唯一能够寻求发展的只有地球教一途而已.在地球内部为了要强化本身的立场,得把自己用来装料理的盘子加大才行,那也就是要把自己的目标在创立一个支配人类、政教合一的宗教国家,使自己成为一个支配人类、政教合一的宗教国家,使自己成为手握政教两权、专制且神圣不可侵的教皇.如果用血当作颜料,就可以描绘出这幅壮大的壁画,那么德.维利也想不出任何理由,让他对于流血事件的发生有任何犹豫了?
IV
杨威利本身对于他自己所将遭受暗杀的可能性,有着什么样的想法呢?
距离现在还不到一年之前,他自己所属的政府就曾经企图要将他除去.他之所以能够在事前察知其可能性,并不是从水晶球当中窥查出来的.而是因为和菲列特利加去新婚旅行的时候,感受到有一只不该存在的眼睛,正在一旁监视着他们,后来又受到不当的拘禁,他是在分析过这些现象之后才得知的.
杨既非全知也非全能,他所能够收集到的情报,如果不在他分析力所及的范围,他的预知能力是一点都没法发挥功用的.正因为杨不是一个讨厌思考游戏的人,所以他也试着从各种角度来审视自己遭受暗杀的可能性,但这也是有极限的.如果他能够正确地看穿地球教的残党,正企图利用安德鲁.霍克为道具来暗杀他这个事实的话,那么杨大概就是属于人类以外的其他种族了.毕竟他也是一直正面地面向最根本的问题.
“如果直视着太阳的话,那么就不可能看到其他微弱的星辰了.而杨一切的思考,正都是集中在莱因哈特皇帝一个人的身上.”
后世的这个批评,将莱因哈特的伟大做了必要以上的强调,不过就批评方向而言,其实也是正确的.以杨当时的立场来说,他必须要将莱因哈特的为人和动向作为第一优先的考虑,当然就不会顾虑到地球教.
地球教本身有一种只能在地球教团内部通用的想法.那就是一旦莱因哈特与杨威利相互“勾结”,而前者指使后者来讨伐地球教的话,地球教该怎么办呢--而前者指使后者来讨伐地球教的话,地球教该怎么办呢--这是地球教团恐惧之处,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德.维利大主教为了要展现自己的实力同时巩固自己的地位,也是促使他要策画暗杀杨上此一阴谋的原因.这些事情都是杨所不可能知道的.和费沙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澄清之前,杨曾经将一部分的注意力投向地球教,但是他根本不可能从这当中推断出地球教竟然会对他萌生杀意.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般都认为现在这种时候,恐怖行动可能下手的目标应该是皇帝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才是.因为罗严克拉姆王朝和莱因哈特这个人,其实就是同一个圆心所画出来的同心圆,只要莱因哈特没有妻子、没有儿子,那么只要他死了,王朝也就随之瓦解了,而宇宙的统一也将失去.如果莱因哈特皇帝被他的敌对者暗杀的话,那么绝对是有理由,而且也是有意义的.终究这世界上还是有些对高登巴姆王朝怀着忠诚的人啊.
相反地,如果暗杀杨的话,情况又会如何呢?只怕是替莱因哈特皇帝除去了他最大的敌手,而结果是使得莱因哈特所支配的体制更为强固了.
尽管过程中或许多少会有一些危险,但是就杨的立场而言,他是不可能把这当作是一个理由,而拒绝与莱因哈特皇帝进行会谈的.
莱因哈特曾经对着他的秘书官希尔德,也就是在不久的未来应该会晋升为大本营幕僚总监的玛林道夫伯爵小姐,明白地说了以下的话.
“朕现在是打算主动对杨威利伸出手,不过一旦遭到拒绝,那么朕是不可能再第二次要求握手了.”
就莱因哈特的性情而言,或者就一个皇帝的尊严而言,这种反应是理所当然的.正因为洞察到这一点,杨威利当然不可能让这个唯一的机会从他的手边溜走.和压倒性的大军遭遇,却还能够展开不相上下的战斗,并且折损了帝国军的两位名将,充分证明了杨的战术能力以及其一党的骁勇善战了,但是暂且停下来看看的话,帝国军的战略优势仍然是屹立不倒的.
然而这种战略上优势,对莱因哈特而言,却不是件令他觉得愉快的事情.这确实是非常奇妙的情绪,但是“从正面藉由多数予以击溃”的正确战略,对于身为战术家--其实应该说是军事冒险家的莱因哈特而言,的确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战略家通常将“以多数击败少数”当作思考的基本,但是战术家却经常地记着那种“以少数击败多数”的快感.因为在战场上发挥奇谋,将敌方原有的战略优势做戏剧性的扭转,可以从当中发挥最高的美学.
“在所有人都认为必定会失败的紧要关头,却令人难以置信地反败为胜.这是自古以来,令无数战术家为之着迷,最后导致灭亡的恶魔耳语.”
这句话是从人类社会开始采用西历的当儿,即一直流传下来的警语,但是到了莱因哈特的时代,这句话仍具有不变的真实性.
但是莱因哈特从不曾耽溺在这个甜美危险的诱惑当中.他总是编排大军,慎选动用部队的时机与场所,拔擢优越的指挥官,留意补给与情报的传递.他从未曾让前线的官兵,包括他自己在内忍受着饥饿.这足以证明他并不是一个毫无责任感的军事冒险家.
但当,在宇宙历八零零年,新帝国历二年初期的这场“回廊战役”当中,莱因哈特对于已方军队的作战状况,以及自己本身指挥统帅的成果,似乎有着极强烈的不满.这对他的代理人罗严塔尔元帅以及米达麦亚元帅而言,绝对是难以承受的.因为尽管皇帝发挥了理性、确立了战略的优势,但是在实战指挥当中,却一点也不想对已方的战略优势加以活用的样子.在战役的后半段,总算以压倒性的兵力予以杨舰队军正面的痛击,让敌人产生了明显的消耗,但是就损耗的实际数字而言,帝国军甚至还超过杨舰队军其上.而且就在这个数量战快要可以看到成功的时候,却把整个军队撤回.
“难道皇帝所喜欢的不是战斗,而是流血牺牲吗?”
身在第一线的指挥官当中,感觉到徒劳无功,有少数人不禁怨嗟起来.当然他们是不可能晓得皇帝此时正发着高烧躺在病床上.
米达麦亚听到了这句话,当场就打了这个不小心说溜嘴的指挥官一耳光,把他打得跌倒在地.虽然之种行为让他看起来非常粗暴,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如果放过了这个不平之鸣,不仅会伤及皇帝的权威,而且还可能让这个说话的军官,以大不敬的罪名被处决.如果要把这件事情当场收拾的话,米达麦亚这个耳光的确是必要的,他如此果断的处置实在值得赞赏.
但是米达麦亚却感受到比部下更为深切的危机.明敏的他已经见到皇帝的人格当中,出现了像是钻石的裂痕瑕疵了.那就是身为一个战略家所应该具有的理性与身为一个战术家所应具备的感性之间的相互背离.到目前为止,这两者一直在强韧的精神统一之下,不知为何这两者之间的结合力似乎一直在减弱.
“难道陛下的病情不仅削弱了他的身体,还削弱了他的精神吗?”
或者说精神性的能源衰弱,并非皇帝发烧和卧病的结果,而有其他原因?米达麦亚的心中不禁抱持着这样的不安.医生们说皇帝的病情是因为操劳过度所引起的,但是却找不到其他可能的病因.这就是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论的原因吗?
那么,皇帝真正发病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一想到这一点,米达麦亚也只能稍微作一下模糊的推测,或者说,每次一想到这里,思考就自动停止了.因为,如果真要追究皇帝生病的真正原因,那么就连帝国军最高的勇将也不得不觉得胆颤心惊.和这令人心寒的推测比较起来,莱因哈特发烧等等这些表面的症状,就不是应该要介意的事情了.
不过基于以上这些事,使得米达麦亚这么样聪敏的男子,也无暇去寻思杨威利将遭到第三者暗杀的可能性.以罗严塔尔而言,情形也是相同的.这是帝国军方面的情况.V
五月三十一日二十三时五十分,在巡航舰瑞达II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