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熟过了,霜降了。
街角那棵梧桐落了一地半枯的叶子,阿姨今天请假,陈西林给自己准备早餐:一杯美式咖啡。
露台上凉意袭人,她裹了裹外套,低头看王祁的邮件。王祁拿着十万的年薪,本可以按照前人的模式继续做事,陈西林也好,董事们也好,都天高皇帝远,是可以落得些许逍遥的,可如今他给自己找了这么宏大的项目来做,“珍奇岛”正式启动后,满城,不,半个世界都在议论,陈西林压力大,董事会压力大,而王祁的压力就更大,因为他是那个具体执行的人。
建一座难民城有多复杂?他雇了家专门做城建的公司做顾问,q基金大迈的人手不足以执行这个项目,必须要有专业顾问的介入和协助。招标、整合、监督……这只是其中的一只手,而王祁的另一只手还要抓筹款。
从东索到英国,再到美国,供应商们跃跃欲试,要挣这钱,要参与这被赋予历史意义的项目。可轮到筹款,情况却没有王祁预估得那么乐观。联合国的拨款,程序冗长而复杂,保守估计得半年才能定下,各商家虽则心动,大多却持着观望态度,究竟是利多还是弊多?
王祁的善款申请书写得字斟句酌,情真意切,十分有说服力。
这申请书被发送到了成千上万的企业和团体手中,有理应出一份力的q基金的董事们,有市面上大大小小的公司、机构,还有一些王祁打过交道的企业,比如说fates。
这会儿陈西林正浏览王祁的一周汇报,汇报附上了迄今发送过善款申请书的企业名单,fates…她正端起咖啡,就那么定格在了空中。
也不管大迈现在是什么时间,她把电话拨到了王祁那里。
“王总,善款申请已经投给fates了吗?”
“对对,周一就投过去了,邮件和书面的申请书都寄送了。”王祁急于表达自己的高效。
陈西林往椅背靠去,来不及了。
“怎么了,陈总?”
“嗯……投给谁了?”
“明总,给她发了邮件,申请书寄到了fates的c城总部,也是寄给明总,我知道她不负责善款分配,但我们与她有交情,所以请她代转一下。”
陈西林顿了顿,“知道了,谢谢,有什么消息请通知我。”
阿姆斯特丹的凌晨零点,明逾忽然作了个决定,从床上坐起。q基金的募款申请是两天前收到的,这两天她时时想到这件事,迟迟不能决定。这会儿她觉得豁然开朗,这只是一宗商业事件,那么就按程序来,将申请转发给fates负责善款预算的市场部,完事。
给与不给,就让总部定夺,与自己无关。
邮件刚转完,手机忽然震了起来,看了看是黄达开的短信:阿ming睡了没?我在范诺德街的红房子酒吧,要不要来喝一杯?
明逾想,这真是见鬼了,半夜三更的跑到阿姆斯特丹,要约自己出来喝酒。她将手机调到静音,扔到一边。
“陈总,”王祁见陈西林要收线,又叫住了她,“如果资金持续进不来……是否考虑先贷款了?”
陈西林看着街角,环卫工人开始清扫梧桐的落叶。
“资金最晚需要什么时候到位?”
“也不用一步到位,还得确认一下有些项目是否可以整合、合并一下,比如说有些建筑商可以同时引进医保项目,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
“建筑商引进医保?哪家?”
“哦,香港的wm,总经理是之前我们见过的那位黄达开先生,陈总还有印象吗?”
wm…黄达开……怎么没印象?游艇趴那次明逾带过来的……怎么又是明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