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从不太通畅的花洒头喷出来,“是警察让我去的,怕对方可以认出是替身,做了套b计划,但你放心,安全的。”
“b计划就让我去吧,我俩离远看也挺像吧?”
“那还不如别救你出来,让你在牢里再待两天,我还放心些。”
明逾撅了撅嘴,水珠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脸上,“让我去吧,在这儿我要急死。”
陈西林将手里的肥皂泡轻轻抹在她鼻尖上,“那你和我在警车里待着。”
“嗯!”明逾直点头,这才放松了些,将陈西林抱住,“就是要粘着你。”
陈西林关了水,拿了浴巾来先帮明逾擦干,“别担心,东索明天调动了军队,能把安吉救出来的。”
“嗯……”明逾叹口气,“青家生了我也是孽缘,安吉这孩子,就算救出来,以后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她看向陈西林,“亲爱的,等过了明天我们去隐居吧,离青家、白家都远远的。”
“好啊。”陈西林这么答应一声,眼圈却红了,默默套上了裙子。
明逾看着她,又托起她的下巴,陈西林的眼圈却又红了一层,连鼻尖都红了,敷衍地对自己笑了一下。
“怎么了,嗯?”
陈西林想把自己打发过去,想把这过于感性的情绪打发过去,像过去的三十几年一样,一张嘴却说不出什么了,不知是因为生命过于残酷,还是因为面前的人是明逾。
明逾奋力想着,脑中一下闪现出白亨利的事,怪自己经过了这么场生死劫,见面了想的事情太多太多,竟把这件忘了,她在法庭上都听到了,alex的事是白亨利做的,而且,他还去世了。
她抱着陈西林,“我知道,你想哭就哭,想怨就怨,别憋着自己。”
怀中的人微微颤抖着,明逾将她微湿的头发往后拢了拢,又擦了她脸上的眼泪,“哭吧,哭吧。”
“逾……”陈西林痛哭出来,“你想不到,没人能想到……”
明逾带她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抱着她。
“逾……那场车祸,是他做的。”
“谁?”
“我爷爷……”
“什么??为什么??”
陈西林说不出了,不忍说了。
明逾拿嘴唇贴着她的额头,“到底怎么了亲爱的?慢慢说。”
白亨利走了十一天,陈西林憋了十一天,在明逾怀里流着泪将最后的离别一股脑倒了出来,这是她平生第二次酣畅淋漓地倾诉,第一次是去年夏天在酒店房间里和明逾分手时。
明逾将这个不长的故事听完了,沉默地抱着陈西林痛苦的身体,眼睛看向窗外的夕阳。
它烫红了天边,烫红了远处的沙漠,烫红了两人的眼眸。
半晌,她才开口:“他受到过不公平的对待,也不公平地对待了别人。这个世界上可能很少有无暇的受害者,或者单纯的施害者。”
“没有。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冤有头债有主’,但这世上的很多错误,当我们去找寻源头时,都发现它竟是模糊的。”
“其实我们觉得它模糊,是因为我们长大了,”明逾转回头,抚着陈西林的秀发,将它拢到耳后,眼中净是温情,“曾经也有一个人,死后留给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还请求我将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所以,我不能说是什么,不过,我想我能懂你的感受。”
陈西林抬头看她,眼中是惊诧。
“不过我比你幸运,这个人不是我的家人,留下的秘密也和我的家人无关,所以,我知道你比我痛苦很多很多,不过别怕,你有我啊。”
“可惜你的事情发生时,我是缺席的。”
“嗯?”明逾想了想,“你没有,你是陪着我的。”她的眼眸里染上了一层蜜样的笑意。
太阳慢慢又从这片大地升腾起来,我们眼中大过天的事,它都不曾放在眼中。
明逾要是早两天出来,就会看到新闻上都说难民营发生了枪击案,陈西林被绑架了,当然了,这是做给恐怖组织看的。
边境线向来是最乱的地方,人质交换地点就约在了东西索边境上的一座废品站旁,再往东半里就是东索的地界了。所幸没有约在西索腹地,显然对方也在躲避西索的其他武装力量,避免制造不必要的冲突,如果安排在腹地,东索的军队便无能为力。
这会儿像往常一样,边境线内驻守着东索的军队,只不过今天换了一批人马。
而阿超和三名化装成同伙的警察也已带着“陈西林”开着军普上路了,半小时后,他们应该就能见到青晖。
陈西林和明逾则由一名空警用直升机接走,早在黎明时分便停在了距废品站不远的一小排营房顶上,原地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