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吵够了没?”
他的声音听不出生气,但其余两人一下子没声了。
冬至还想听下去,却陡然一股倦意袭来,让他再也无法维持神智的清醒,就这么沉沉昏睡过去。
他以为自己估计还会做个噩梦,结果别说人皮灯笼了,连那个乘务员都没见着,一夜好觉,再睁眼已经是天色大亮。
余光一瞥,火车停着没动,正在到站上下客,他看了下手表,早上九点出头,应该是到山海关了。
天色蓝得像九寨的海子,一层浅一层深,连心上的阴霾也被驱散,变得明亮起来。
冬至试着活动胳膊,顿时腰酸背痛,不由□□一声,翻身坐起。
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冬至吓一跳。
对面下铺盘腿坐着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包旺旺果冻在吸,嘴巴一鼓一鼓。
“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他问道。
小孩没理他,直到把一包果冻都吸光,才道:“你是猪投胎吗,可真能睡!”
冬至:……
他听出来了,昨晚跟何遇他们讨论的,好像就是这小孩。
小孩见他坐着发呆,嗤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袋果冻,又开始吸。
冬至心说你才是猪吧?
不过想归想,跟一个小孩计较太丢分,他还是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袋黄桃干。
“吃吗?”
小孩面露犹豫。
冬至把零食递过去:“这个牌子的黄桃干有水分,酸酸甜甜,它们家的冰糖山楂和红杏干也都不错。”
对方果然动心了,接过零食,二话不说拆开,拿出好几块丢进嘴里,脸颊顿时鼓起来。
但他长得可爱,再难看的吃相也好像变得可以原谅了。
吃人嘴软,小孩的态度稍稍好了一些。
冬至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冬至,姓冬,就是冬至节的那个冬至。”
小孩傲慢而矜持地点点头:“看潮生。看见的看,满川风雨看潮生。”
冬至茫然:“有这个姓吗?”
小孩翘起下巴,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就算之前没有,从我之后,就有了。”
这话挺霸气,但不适合小短腿。冬至想象着一只猫咪站在假山上咆哮,没计较他的态度,心里还哈哈哈地笑。
他转而跟对方聊起零食,看潮生果然很感兴趣,不再像刚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
天亮之后的火车更加热闹,昨夜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境,只有衬衫下面那个还未褪去青紫的掌印,提醒着他并非幻觉。
一直到下午四点,火车即将抵达终点站时,男人才终于出现。
他神色疲倦,已经到了难以掩饰的地步。
看潮生立马从床上跳下:“龙老大,怎么样?”
冬至想,原来他姓龙。
男人道:“消灭了三只,应该差不多了。何遇呢?”
看潮生耸肩:“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火车缓缓停靠在终点站长春,提醒旅客下车的广播响起,男人看向冬至,似乎在问他怎么还不下车。
冬至摸摸鼻子:“这次太感谢你们了,等下车之后我能不能请你们吃顿饭?”
看潮生眨眨眼:“吃什么?”
男人却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