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一扫猥琐的气质,彬彬有礼地向老人致意:“哪里的话,您太客气了!”
一旁的老爷爷开了口:“可以到酒馆里去问问,酒虫们最喜欢闲聊各种事情,所以消息也很灵通。如果想在斯特拉斯有什么事情的话,酒馆里的人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他有些担心地望着医生:“不过你…已经喝醉了……”
老奶奶亲切地笑着握住了老爷爷的手:“亲爱的,就让这两个东方的孩子住在咱们家吧。”
老爷爷点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年轻人,你们还没找好旅馆吧?到我家来住吧?”
医生愣了一下,他挥着手向后跳开:“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了!不过我们已经定好了客房,所以不必担心住处问题。那么…祝两位健康长寿!”他突然像拎起包袱一样抓着阿信的后颈从车窗飞跃出去。
老奶奶掩住口小声惊呼:“天哪!亲爱的,你看到了吗?他们会功夫,一定是中国人!”
老爷爷略显惊讶地点点头:“嗯,是啊!一定是中国人。”他很开心地笑了:“健康长寿…中国人的语言真是艺术啊……”
被医生丢在地上的阿信吃惊地抱怨着:“啊!我本来还想打个盹呢!你又发什么羊角疯?坐的好好的,干嘛忽然跳出来淋雨?”滂沱大雨把他完美地变成了落汤鸡。
医生一撅嘴:“那对老夫妇邀请我们去他们的家里住,所以呢……”
阿信听了后沉默地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冥律处刑人在办案时,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和不与案件相关的普通人发生交集的,因为这样很可能会把他们卷入到危险中,所以医生的这种行为是很正确的。
医生望着渐行渐远的电车沉声道:“这个世界乱七八糟,像这样善良人心的人越来越少了。应该把他们像珍宝一样保护起来。”他四下看了看,眼中射出兴奋的光,指着教堂不远处的街角:“哈!酒馆!太好啦!阿信,咱们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昏黄的灯光下,酒馆的招牌在风雨中困倦地摇晃着,那上画着一只举起酒杯的美人鱼,可以隐隐听见里面的喧闹声。
阿信叹气道:“是你又想借着喝酒调戏女人了吧?”
医生眉飞色舞地向酒馆走过去:“你懂什么?酒馆就是最佳的情报来源地,学着点吧你~热情火辣的小菜鸟!”
阿信满头黑线地跟在医生后面:“不许叫我菜鸟,你这移动虫窝……”
“会武术的安眠药~”
“猥琐之王!”
“会说话的安眠药~”
“流氓天师!”
“会走道的安眠药~”
“……算你狠!”
伴随着两个冥律处刑人半斗嘴半调侃的对话,这家萨尔萨斯特色酒馆的门被医生推开了。
冷冽的夜风带着雨水的清新味道,直灌到酒馆里的每个人脸上,门口趴着的金毛猎犬懒懒抬起头,用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刚进门客人后又接着睡去。
酒味、烟味、汗味、还有呕吐物的味道,这些都和谐而杂乱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酒馆标志性的污浊暖空气扑面而来,狠狠地刺激着阿信的嗅觉神经。
吧台后的一个大胡子和餐桌上的人们开怀大笑,穿着机车夹克的情侣在台球桌旁拥吻,老唱片的音乐回荡在房梁上,架子上放满了手工香肠和油腻的面包圈。
就像有什么贪吃的怪物把所有的声音都吃掉了一样,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在阿信和医生走进来的同时停止了,只有那台老式点唱机还在不识趣地播放着唱片。
酒馆里全部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在这两位深夜来客的身上,其中不乏戒备和敌意。毕竟,在这种以本地人集会为主的酒馆里,大雨滂沱的午夜,走进两个来自异国的客人可并不常见。
医生笑嘻嘻地走到酒馆中央,从身上掏出来一大堆卫生纸般皱巴巴的钞票,用流利的法语大笑道:“啊哈!爷们们!妹子们!今晚所有的花销我全请了!!”
酒馆里的空气凝固了几秒,紧接着所有人爆发出热情的欢呼,几个系着哈雷摩托头巾的暴走族跑过来把医生举过头顶抛起来又接住,仿佛他是什么战场凯旋归来的大英雄一样。
医生兴高采烈地和其他人攀谈,不时地把他们逗得前仰后合,没几分钟就和酒馆里的所有人打成一片。
这种快到犯规的融入速度让阿信看呆了,他甚至怀疑医生靠的不是交际技巧,而是下了什么奇怪的降头才会这样。
医生似乎知道阿信在想些什么,他做了个鬼脸,拿起一盘牛角包往嘴里猛塞:“出门在外,有钱好办事~学着点吧,热情火辣的小菜鸟。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