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无眠,娇娘和荷衣在书房里畅谈,直至夜深。
次日,阮娇娘乔装着出了门,先进了青楼,兜了一圈以后,成功地摆脱了候相爷的眼线,踏着轻功,飞岩走壁地去了皇宫。
荷衣心系娇娘的安危,整日都盼着她的归来。
于子期的治疗过程仍旧复杂而麻烦,耗时又耗力。山间先是替他把脉,诊断病情的康复情况。
只见他脸上露出喜色,一边把着脉,一边说:“于兄近日病情很稳定,没有恶化的现象。”
山间的预想当中,于子期成瘫的程度远远比现在更重。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好事。然而,对于子期来说,并不算好事。
他与荷衣所要的,不止于此。
荷衣看着山间熟悉的手法,似乎能断定他下一针往于子期的哪处穴道扎去。她一针一针地数着,到了第七十六针的时候,她自己都傻眼了。
这么多的金针,往人肉上一扎,多疼啊!荷衣想也不用想,这针肯定在子期兄的身体上留下千针百孔,不由得觉得心疼,“子威,这针扎下去了,会留下伤口吗?”
山间笑了笑,“姐姐放心,泡过药水以后,皮肤仍旧细嫩,不会有任何伤口的。姐姐,麻烦你去催促一下,快些把药水抬来,我该收针了。”
一切纷繁的诊治过程结束后,山间冐了满额头的汗水。于子期能有今天,只是半身成瘫,多半的功劳都该归功与他。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帮于子期就等于是在帮荷衣。
“子威过来坐一坐,歇息一下,再用晚饭。”荷衣招呼着山间坐在凉厅里,透透气。每每山间为于子期诊治时,都得花上三个时辰有余的时间,他们连晚饭都来不及吃。
每每这个时候,荷衣都会安排厨房给山间做一顿时美餐,“累了吧。”
山间摇了摇头,道:“这不算什么。师傅现在不在了,医管里的出诊都交给了我。明早,我还要去城南张员外家。”
荷衣替山间盛上一碗冰糖银耳汤,递过去,“山野大师又去闲云野鹤了?”
山间摇了摇头,接过银耳汤,“这一次不是闲云野鹤,是隐居。连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匆匆忙忙地留了一封信给我,没有说明去向。”
荷衣心想,山野大师总归有自己的生活,“呵,他既然选择隐居当然不喜欢让人打扰。对了,山野大师是如何变得这般苍老的,起初他来替子期兄诊治之时,我毫无查觉他就是那个被童年的我气走的山野大师。”
山间一阵心疼,“话说来还长了……不过师傅交待我不许外传,所以,子威很难相告于你。”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微微地摇着头,“问世间情是何物啊?”
荷衣一直不明白,山间口中的情为何物究竟是出自谁,于他自己,还是于他师傅,她都不得而知。直至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恍然大悟。
山间临走之前,荷衣向他要了一大堆的毒药,都是触发型的,只要接触到对方的身体,便能让其中毒,“撒出去就行了?”她询问着使用方法,将竹筒状的暗器看了又看。
山间嘱咐说:“姐姐别乱动,别伤了自己。只要你拿在手上,对准目标,轻轻一按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过你要是拿来对付用毒高手,可不成。说不定没能毒害到对方,反而伤了自己。反正,姐姐小心就是。”山间说着,又觉得不太对劲,“姐姐拿这个毒药做什么?你要毒什么人吗?”
荷衣赶紧摇头,否认,“不,不,我并不毒害任何人,只是备用,备用。”
阮娇娘送出去一封信的同时,一家亲府宅收到一封信,署名于子期于管事收。荷衣拿了信,镇静地握在手中,朝着于子期的房间走去。
娇娘神色一惊,“你都决定了?”
荷衣笑了笑,“决定了,只要能让子期兄站起来,什么办法都可以试一试。况且,我们还有强大的后盾。”
娇娘随同荷衣一同步行,已经换回了女儿装,长裙飘飘。荷衣夸赞道:“今天娇娘真漂亮。”
娇娘莞尔道:“再漂亮也不及你。你要的烟花我都准备好了,一共八枚,给。”
荷衣接过娇娘手中所谓的烟花,不过是环佩叮当,和耳环手饰。她取了来,立即戴上,两枚耳环别于耳后,脚环上的叮当内分别置了四颗烟花,还有两颗在右手的铜铃上,“多谢娇娘了。”
阮娇娘含笑,“不必拘礼于此,有任何意外就放烟花。我就在附近。”
荷衣笑了笑,“好,只是不急,还早。”
荷衣坐在于子期的床前,欲拆开信来,被于子期阻止了。
“等等,我来。”他夺过信,放于鼻子前闻了又闻,确认没事以后,这才自己拆开,“我怕他下毒。”
荷衣不解道:“老狐狸还会对你下毒?”
于子期解释道:“我是怕他对你下毒。这封信必定先经过你手,才会让我得知,他那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荷衣展开信,一边看一边说:“不至于吧,你已经答应他了。”说着低头看信,信上说,三日后,午时,西坡坟见面。
于子期扯过信,将那白纸黑字的宣纸揉捏成一团,脸上暴露出青筋,“西坡坟,他还真有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