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李南絮将她从条凳上扶下,一把拢入怀中。
风声呼啸,在鲜红刺目的红墙上斜出丝丝缕缕的水痕,他们背映着深宫,衣摆汹涌翻飞,身姿格外凛冽。
他覆在她身上的胳膊收得极紧,心中软得不成样子:“面圣之事交给我,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伤。”
轻影适才挨了一棍,虽不至于打出重伤,但她为鱼肉人为刀俎,她还是因为害怕而整个身子都绷得极紧。
但他的靠近,让她原本沉入谷底的心又升了起来。
她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听着他蓬勃的心跳,终于忍不住,也牢牢圈住了他:“你还活着,真好。”
还好,老天爷终归开了眼,不再对她太无情。
人群中的喧嚣声都停住,风雪将六月的热浪淹没,他坦荡地牵着她的手,颀挺地立在万众瞩目中。
肖永看着一脸肃杀的李南絮,急得在原地直转圈,吏胥们惶恐得都立到了一边,进退不得。
“听闻景王殿下在抚州失踪,朝野上下无不惋惜,今日能见到殿下平安归来,下官是打心底里高兴。”肖永恭敬道:“只是今日程姑娘敲了这登闻鼓,若是不行完刑,恐怕无法面圣。”
李南絮:“登闻鼓是为申冤所设,是为了体恤民情,而非扼杀民意,二十杖是为拦住滥用此制的宵小,而非阻拦证据确凿的冤案。”
肖永被李南絮的话斥得面红耳赤:“可鼓院的规矩开朝便定下来了,下官哪有权力更改?”
李南絮:“但我朝律例可曾白纸黑字写过是每人二十杖?”
肖永不解:“景王殿下是何意?”
李南絮:“若没写,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是所有伸冤者共担?今日伸冤之人有数以百计之多,且他们都是为了同一桩案子,每人一杖,足有百杖,可够肖大人交差?”
“这……”肖永陷入两难之中。
李南絮:“若肖大人执意要每人杖责二十,那便先责本王,本王今日赶来就是为了为民请命,程家之冤,是本王要申。”
肖永听了这话,连连垂首道:“殿下乃皇子,身份尊贵,我等岂敢对殿下动手。”
“那便每人一杖,打完告诉陛下已行刑完毕,陛下若是细问,自有本王解释,所有责任由本王一力承担,肖大人意下如何?”
李南絮也知肖永心中的顾虑,此事不是他非要为难,只因他若轻易放人进了殿,他的乌纱帽恐是不保。
肖永看着翘首以盼的百姓,心似被什么扯住了一般,人非顽石,他也难免为满院的军属动容。
犹豫片刻,豁出去道:“那便依殿下所言。”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