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夏天的风里,我无力地坐到地板上,看着四周那些报纸的碎屑,突然间想哭。
这时候收音机里传来广播的声音。
是声音好听的女主持,温柔地、轻轻地说:六月,又是离别的季节了。可是你是否还记得那些爱你的人、那些沉淀的泪,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歌声渐渐响亮起来了,是女孩子们干净、透明的嗓音,穿透湿润而孤寂的空气,静静流淌:我们都曾有过一张天真而忧伤的脸手握阳光我们望着遥远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这首歌叫做《心愿》。
少年的心愿、爱的心愿,总有一天要长大的啊。
那么,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那么,长大间,我们的心愿会不会变?
歌声里,我软绵绵地倚在桌子腿上,看满屋呼啦拉飘飞的碎纸片,机械地、僵滞地,发呆。
那一排排整齐的书脊,它们见证了我的成长。
明天早晨8点30分,我将乘坐西行的列车离开。
我的18岁,欢乐的、忧伤的18岁,我就这样扔下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晋江莫名奇妙地无法登陆,拖到今天更新,请亲们原谅。
今天多更一些,截至此处,上卷结束。
我们的高中时代,就这样画上句号。
下一段故事,从小桃的大二开始。
还记得楔子里说过的么:大二的秋天,我剪短了我的发。
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11…1
大二那年的秋天,我剪短了我的头发。
剪短的发令我看上去精明而干练,或许还带来一些好运气——10月,省电视台举办主持人大赛,我是唯一短发的女候选人。仍然算不上漂亮,更不可能令人惊艳,却在一路迷迷糊糊与跌跌撞撞中进入“十佳”,并拿到一个“最智慧奖”的称号!
那天,灯光明亮的舞台上,我看不清台下人的表情,只能听到如雷的掌声,我甚至有些恍惚了,我看着主持人、颁奖嘉宾的笑容,心里在想——这个,是我么?
我一低头,还可以看见手中水晶样的奖杯,在灯光辉映下,闪烁若隐若现的光芒,这光芒灼痛了我的眼,令我失神。
其实我之所以能来参加这场主持人大赛,根本就是阴差阳错——我本来是陪我的舍友林卡来报名的,只不过在报名现场她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求我:“陶滢,一起去嘛,闲着也是闲着啊!”
我想想自己确实很闲,就这样来了。
没有强烈的欲望,故而从容得体。
从“海选”到40进30,再到30进20,然后是20进10,直至“十佳决赛”,似乎时光只是一闪,唇枪舌剑中,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我还没有从激烈的比赛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当我的大脑中还时刻充满计时器的回声时,当我还在睡梦中都想着要如何现场组织主持词的时候,比赛却悄无声息落幕,而我,成为舞台上被人铭记的那一个。
这个城市的报纸上一夜之间堆满了关于我的报道,其中许多处这样说:陶滢,她没有令人惊艳的脸蛋,却有让人过目不忘的亲切。
我为这个评语受宠若惊,甚至导致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有些迷惑: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我一闭眼,似乎仍然可以记起高中时代那个相貌平平的左撇子小姑娘,站在寂静教室中孤独无助的模样,她有多少次想号啕大哭,可是总没有哭出来。那个寂寞而胆怯的孩子,是我么?
我记忆里所反复呈现的,似乎还是大一那年的苦不堪言:对于像我这样起步有些晚的学生而言,学声乐、学舞蹈、练发音、练咬字,哪一项都不能疏忽不能少;每天早晨6点40分全校学生做早操,我们播音专业的学生却要提前20分钟到练功房练习绕口令;站立坐走的姿势和礼仪要从头学起,形体老师随时都会出现在校园中,任何一个散漫的动作都可能被抓获归案,进而导致期末考试不及格……这一级播音班共有16个学生,8男8女,我不是天资聪颖的那一个,亦不是漂亮脱俗的那一个,若说优势,恐怕只有我的高考成绩算得上惊世骇俗——可是进了大学,我知道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所以,我从不旷课迟到早退,甚至没有请过假;我坚持每天都上晚自习,学专业学英语,温习文学和美学方面的公共课;我每周都会去阅览室看艺术杂志,从《国际广告》、《艺术界》到英文的《Apollo》……当我沉浸在我所热爱的艺术当中时,我居然自动自发地就变成了一个勤奋上进的学生!
所以,今天,当我走在校园里的时候,那些好奇的指指点点、那些轻声地议论、那些艳羡的目光,应该都是真的吧?
我终于抛下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