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拼命地压住那股颤栗,在头皮炸开前想踹他一脚,却见白涧捂了会儿之后,就开始脱身上的外套。
衣服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版型很正,但触感柔软,没有看起来那么硬。
他把外套裹她身上,小腿和脚都被细绒安抚着,分外柔软温暖。
这一系列动作这让向吟有点意外。
再看白涧时,他已经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睫毛压下来,鼻梁下的唇线弧度平直,唇角微微下垂。
他这是不高兴,并且不想和她有任何交谈。
白涧再生气,也不会大发雷霆,只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
向吟无端地想起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白涧。
他千里迢迢来见她,只为带着陆礼诚的一根手指告诉她: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于是牺牲了一根手指作为代价。
向吟从一开始见到他的欣喜、疑惑到震惊,最后全变成了恐惧和茫然。
和她一起长大的少年怎么会在分开的两年时间里,多了一种可怕的模样呢?可后来向吟又发现,除了针对陆礼诚,他平时和陆瞻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安静、冷漠,没有什么人情味,但是在夜里,会紧紧地抱着她。两具肉体贴在一起,她听得见他同样炙热滚烫的心跳。
你再怎么看我,陆瞻也不会回来的。过了半晌,白涧突然掀开薄唇嘲讽,向吟这时才发觉自己盯着他的侧颜看了很久。
既然你活着,陆瞻就有可能回来。她抿抿唇,清亮亮的眼眸看着他,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他说陆瞻只是一个人格,那么他自己呢?他自己不是吗?
既然大家都一样。五年前这副身体的主人是陆瞻,五年后是他,风水轮流转,他有什么资格站在高处判定陆瞻的死亡。
因为我赢了。他掀开眼皮,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像是为了回答她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此时的白涧放下刚才的那点芥蒂,笑意吟吟,丝毫不计前嫌地宣布。
白涧:五年前是陆瞻输给了我。所以,你再也见不到他。
胜者为王。陆瞻的人格被压在深处,如今他站在高位,他就是这副身体的主人。
车停在目的地。
白涧没有兴趣再和她聊另外一个人一个虚幻如梦,痕迹都已经被清抹干净的人。
下车后向吟也没穿鞋,被他强硬地抱在怀里。
几个月前,城郊落英街的养老院被炸毁,院里的老人提前被转移。向吟没有找到具体的地址,却不想全部移到了旧城区。
之前听到艾泽一项一项地汇报,的确听到过冬阳的字眼,只是白涧又发了狠,狠狠地顶撞她。向吟意识涣散,听得不太真切。
拿双棉袜、棉鞋。男人低醇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白涧把人抱到三楼的一间休息室,从这个视角看下去,能把院里的情况一览无余。走廊穿梭的护工、正准备去做体检的病人,还有坐在走廊交谈、吃东西的老人。
养老院换了院长,现在白涧是他们背后的经济支撑。
可是这个时候,养老院的整个管理系统不应该都被查了吗?
对上向吟疑惑的眼神,白涧并不吝啬地告诉她:牺牲一个梁敬山就可以了。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梁敬山既然要远走高飞,不可能还留知情人士在养老院。因此唯一的毒瘤就是他。
向吟猛然惊觉,你拦截了我的检举信?
我拦截你那个东西做什么?白涧不以为然地挑眉,你该不会以为,这些东西是凭空出现的吧?
白涧忽视她眼底的诧异,抿了下唇偏开视线,我留过你。他低声,是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