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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1页）

&esp;&esp;冉念烟也有些意外，听徐安则解释道：“那是我挺小的时候，父亲已经走了，母亲那年病了。大伯父带我出去散心，最后来这里坐了坐。”

&esp;&esp;谢昀默然，良久才道：“我也来过这里，镇国公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一些话。”

&esp;&esp;徐安则道：“什么话？”

&esp;&esp;谢昀道：“关于南山七友当初分道扬镳的事。”

&esp;&esp;徐安则摇头，看着冉念烟，道：“难道不是因为志向有所分歧吗？”

&esp;&esp;谢昀沉默地摇摇头，缓缓吐出那个名字：“是因为裴卓。”

&esp;&esp;四周虽然依然充斥着杂乱的声音，可是三人不约而同地感觉空气忽然凝滞住了。

&esp;&esp;谢昀小声说着，随时留意四周的动静，“二十年前，裴卓投降突厥，陛下下令斩杀裴家满门百余条人命。作为天子近臣，更是潜邸旧部，余下的六人都应有所表示。”

&esp;&esp;“冉小姐，令尊，徐兄弟的伯父，还有前年已故去的翰林编修孔嘉成都选择支持裴卓，认为他身在敌营心在大梁，投降只是权宜之计，株连裴氏便是逼他彻底叛变。当今的首辅陆明彼时选择中立，称病不见外人。而我父亲和当今的次辅商致远则选择快刀斩乱麻。”

&esp;&esp;“好一个快刀斩乱麻，毕竟是昔日的好友。”徐安则抿抿嘴，叹道，“那么，裴卓是不是真的投降？”

&esp;&esp;谢昀看了一眼冉念烟，幸而她的脸上没有显露出嫌恶或是鄙夷，于是松了口气。

&esp;&esp;“这都不重要了，结局是裴家已经永远从世界上消失了。当年的情势比现在的西北更糟，突厥已数次围困京师，裴卓作为皇帝的亲信，无论是真叛变还是无奈之举，带给大梁的压力都是前所未有的，他就像是一面旗帜，哪怕旗杆被劲风折断，也不容许易帜，风气一旦败坏，突厥的气焰更胜，大梁危矣。”

&esp;&esp;话虽如此，谢迁带他来过这里，似乎也曾缅怀昔日，抑或是仅仅怀念当年的自己。

&esp;&esp;谢昀甩甩头，从烟雾般的记忆里回过神来，对冉念烟道：“对了，冉小姐一定不是为了听我说这些废话的。”

&esp;&esp;冉念烟道：“我有两件事想请谢三少爷帮忙。”

&esp;&esp;谢昀道：“何事？”

&esp;&esp;冉念烟道：“其一，谢三少爷恐怕不知今日文庙旁的茶楼本是我父亲的产业，近来账册上有些古怪，我觉得薛衍似乎知情，想请谢三少爷帮我多留意着些，或是薛衍家中的情况，或是他的行踪。您也知道，若不是事出有因，我是不会打听一个陌生人的。”

&esp;&esp;谢昀道：“倘若真和他有关，也该是他亲朋的主意，冉小姐是不是有些别的猜测，不妨说说，我也好留意。”

&esp;&esp;徐安则接口道：“这事我稍后和你解释。表妹，

&esp;&esp;奶娘一惊，颤声道：“这是真的吗？”

&esp;&esp;虽然她不信小姐会用这种事情骗自己，可还是一时难以置信。她已做好了与儿子生离死别的准备。

&esp;&esp;冉念烟点头道：“安则表哥见到他了，三天前，宫里的人从锦衣卫手里提人，他说有一个人很像他。”

&esp;&esp;奶娘问道：“什么叫很像？安则少爷又怎么会见到宫里的人？”

&esp;&esp;冉念烟道：“奶娘别忘了，他的外祖父是言官，言官虽然清正，可是清正背后，若无半分势力依持也是不可靠的，刘梦梁的义父，当今的掌印太监就是何老先生背后的那股力量。安则表哥只见到一个背影，而且戴着枷锁，他不敢确定。”

&esp;&esp;奶娘倒吸一口凉气，始终想不明白自己老实巴交的儿子怎么会和宫里、和锦衣卫扯上关系。

&esp;&esp;“那我该怎么办？他被锦衣卫的人带走了，那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奶娘惊惶地自言自语起来。

&esp;&esp;冉念烟道：“听起来很可怕，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可是安则表哥帮我分析过后，这似乎并不是坏事。”

&esp;&esp;奶娘道：“我只知道他不在我身边、不在夫人和小姐身边就是坏事。”

&esp;&esp;冉念烟不置可否，道：“如果是钦犯，只会关进诏狱，怎么会让宫里的人带走，又怎么会被外人撞见。他觉得，夏家哥哥是被刘梦梁看中了，而且送他过去的就是你们。”

&esp;&esp;奶娘道：“什么叫……被刘梦梁看中了？”

&esp;&esp;冉念烟道：“这些东西，只能算半个人，总想着像外面的平常人一样，于是常常会矫枉过正。人家娶妻，他也娶妻，甚至要纳很多的妾室，没有亲生子女，便要认下许多义子，不惜财力地置办宅院，收集古董，挥霍一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为的就是用虚荣填补心里的落差。”

&esp;&esp;奶娘道：“小姐的意思是……我儿子，被刘梦梁看中，要认作义子？”

&esp;&esp;冉念烟道：“这只是猜测，夏家哥哥很可能因逆反，被刘梦梁送到锦衣卫手中管教，因为刘梦梁的确是个异类，就算要选择一个继承衣钵的螟蛉之子也不会随心所欲，会培养很长时间，加以观察，确定可以驯服且并不平庸才会做决定。”

&esp;&esp;奶娘道：“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他能回来，跟着一个……阉人，宫里的事，说不准谁能笑到最后，万一头上的天塌了，我的儿子没必要为之陪葬。”

&esp;&esp;冉念烟道：“道理是这样，可我现在就怕一件事。”

&esp;&esp;奶娘道：“什么事。”

&esp;&esp;冉念烟沉吟半晌，道：“我怕夏家哥哥自己不愿意回来。”

&esp;&esp;奶娘摇着头，自己却开始心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