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很快的,房间里的人听到声音,几个人出来一探究竟,见张秀才打人,心里已经拉起了偏架,一面将苗凤扶到椅子上,一面将张秀才推到墙角,一口一个张兄,只希望他快快醒酒,别和苗凤针锋相对。
&esp;&esp;谁人不知,苗凤家是言官出身,那可是令圣上都胆寒的狠角色,上天入地,就没有这些言官不敢招惹的。
&esp;&esp;张秀才连新晋升为内阁首辅的陆明都没放在眼里,岂会在意一个毛头小子的来历,指着苗凤道:“好小子,你敢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吗?”
&esp;&esp;谢昀知道,张秀才一定是误会了,那些维护徐衡和冉靖的话的他说的,和苗凤无关。
&esp;&esp;可苗凤到底是言官的儿子,耳濡目染,一张口便是拨云弄雨、律吕调阳的本事。
&esp;&esp;“张兄醉酒殴打同年也就罢了,横竖是我一人忍气吞声而已,可是他借西北战局妄议国本,便是藐视朝廷。”
&esp;&esp;国本就是太子,在场的谁人不知苗家和谢家是太子~党的中坚力量,心说一定是张秀才辱骂太子,当即各存各的心思,场面一下安静起来,只听见张秀才嘟嘟囔囔的挑衅声。
&esp;&esp;谢昀松了口气,心说就此遮掩过去,等他酒醒后把今天的事都忘记了,往后依旧是大雪无痕、风烟俱净。若叫大哥知道他替徐衡说话,怕是又要受教训了。
&esp;&esp;谁知人群中走出一个人,眉眼纤细,神情轻佻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esp;&esp;谢昀一见此人,太阳穴就突突直跳,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宁远之。
&esp;&esp;宁远之身边常有溜须拍马之辈,今日也不例外,齐心合力帮他挤出一条坦途,宁远之从容地来到人群中央,羽扇轻摇,那神态分明就像是来调停裁定的前辈,偏要所有人听他一席“公道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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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看这情形,宁远之是拿定主意要欺负谢兄和苗兄了,他还在记仇?”徐安则极不安地说着,抬眼望着冉念烟,“还是苗兄不对,和一个醉汉论什么理,非要把事情闹大。”
&esp;&esp;冉念烟摇头道:“他就怕事情闹不大,与其给对方机会陷自己于不利之地,不如先下手为强,将对方置于被动。”
&esp;&esp;话说完,她忽然愣了半晌。
&esp;&esp;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对方就是想把事情闹大,看来离开茶楼后还要去个地方。
&esp;&esp;茶楼的掌柜本来是上楼面见冉念烟的,已经有些心虚,正撞见这些未来的高官们两厢对峙地争辩起来,一口一个太子,一口一个滕王,他心里更是凉的宛若数九隆冬,下意识看了一眼柱子上贴着的“莫谈国事”四字,看来这些秀才文墨虽佳,却都是睁眼瞎。
&esp;&esp;当初就不该接手这家茶楼,先是十几年没油水可赚,这回剑走偏锋,眼看就要收回本钱,却被这些小祖宗们看中了,将来隔三差五地来一回太子、滕王的辩论,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离此不远,迟早要惹上大祸。
&esp;&esp;“诸位都是饱学之士,有什么误解说开就好,说开就好。”掌柜先朝众人一一作揖,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着,看谁像是能主事的人,叫他出来劝和。
&esp;&esp;不待他说,一个人已经站了出来。
&esp;&esp;掌柜分外惊喜,当看清那人的长相时,掌柜只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esp;&esp;圆脸上稚气未退,身量算是所有人中最矮的,分明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esp;&esp;那孩子拱手道:“按京城习惯,案首就是主宾,在下先谢过众位仁兄赏脸抬举,我先自饮三杯。”说着,真的饮尽了三杯高粱酒,脸色也渐渐红了起来。
&esp;&esp;众人渐渐平息了争执,都朝他看去,等待下文。
&esp;&esp;那人又道:“咱们在这里议论,难免耽误人家的生意,何况今天是咱们大好的日子,所说越辩越明,可言语暗藏刀枪,难免伤了和气,不如来日再寻机会,也可事先准备一番,平和心境,免去意气之争。”
&esp;&esp;他正是本次的案首薛衍,众人当然要卖他一个面子,纷纷散去,只剩张秀才依然在嘟嘟囔囔,被小二们架走了。
&esp;&esp;冉念烟道:“这个小孩子是什么来历?”
&esp;&esp;徐安则瞥了她一眼,道:“人家比你大得多呢!我也不认识他,听口音不是京城本地人。”
&esp;&esp;冉念烟点头道:“这才奇怪,怎么凭空冒出一个如此年轻的案首,若是京城本地人,少负才华,早就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
&esp;&esp;说着,冉念烟低声吩咐门外的小厮:“你去问问谢三少爷是不是撞伤了腰,顺便送一碗醒酒茶给那位薛少爷,记得提你们少爷的名字,不要说起我。”
&esp;&esp;小厮应声去了。
&esp;&esp;徐安则道:“你怎么知道谢昀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