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定眼看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单薄的身体在冷风中支撑着,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她轻声问:“为什么?”
&esp;&esp;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成亲?总不能因为喜欢吧。
&esp;&esp;男人敲了敲桌子,一声一声都落在她的心上,然后猛然停顿,“你也知道我府上的那点事,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打理后院。这个人绝对不会和国公夫人站到一边去,所以你就是最好的选择。”
&esp;&esp;杨氏想要替梁知舟说亲的事倒是不少人知道,存了什么心思虞念清也能猜得出来。梁知舟的这个解释她也相信几分,又问:“真成亲,还是假的。”
&esp;&esp;“自然是假的。”梁知舟淡然喝了一口茶,甚至没有看她,直接摆出了自己的条件,“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约法三章,提前写下和离的公文。”
&esp;&esp;梁知舟若是用了手段强行逼着她同意,她定是会毫不犹豫就直接拒绝。可他现在十分镇定坦然,表现出一幅“你愿意答应就答应,不愿意我就换成别人”的态度,她反而开始心动。
&esp;&esp;若是付出小一点的筹码,她说不准就已经同意了。可这是将自己婚事压在了梁知舟的人品上,就无疑是在赌博。
&esp;&esp;梁知舟有什么人品,她刚见过他翻脸无情的样子。
&esp;&esp;只能说他给出的筹码足够让她心动。
&esp;&esp;赌还是不赌?
&esp;&esp;她脑子都快要乱成了一锅粥,两个声音里来回拉扯,她也没能做出一个决定,只说:“让我想想。”
&esp;&esp;梁知舟点点头,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远去,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然后不见。
&esp;&esp;这样的场景,他上辈子见过太多太多次,以至于现在竟有几分恍惚,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他真的重生了。
&esp;&esp;他重重跌坐在椅子上,狭长的凤眼合上,过往又一一浮现在眼前,似乎还能感觉到她躺在自己怀中的样子。
&esp;&esp;那时她脸颊带着血,灰败的五官明艳起来,拉着他让他不要再去找大夫,“已经太迟了。”
&esp;&esp;湿亮的眼睛上覆着一层水光,她却还是对着他笑,搂着他的肩膀,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梁知舟,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esp;&esp;心脏的地方剧烈抽动,他疼得喘不过气来,贴着她的脸颊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esp;&esp;却始终没有听到她再应一句。
&esp;&esp;梁知舟伸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里面的一颗心仍旧正常跳动着。
&esp;&esp;没有人明白,当他在前厅看见她的身形时,内心涌动着多少欢喜与庆幸。
&esp;&esp;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esp;&esp;他重新睁开眼睛,凌厉的凤眼望着沉沉黑夜。
&esp;&esp;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抢回来。
&esp;&esp;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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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虞念清从醉梦楼出来后,脚步都是虚浮的,状态十分不好。
&esp;&esp;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说自己的情况,小满问起时,敷衍了两声之后,便靠在车厢处闭目养神。
&esp;&esp;只是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刚刚和男人对峙的庆幸。男人身着玄色长袍,好整以暇地坐在明暗交界处,养尊处优的手将银票推送回来,然后薄唇轻启,“和我成亲。”
&esp;&esp;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对于这句话过于震惊,所以这个场景不断在脑海中润色重放。以至于在晚上入睡之后,她甚至还做梦梦到梁知舟。
&esp;&esp;梦中应当是一个春日的午后,阳光暖洋洋地撒下来,将刚长出的新绿照得亮晶晶的。
&esp;&esp;她穿了一件杏粉色的衣裙,坐在邻水的亭子边垂钓。因这春光过于温暖,照得身上暖洋洋的,她竟然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可不知怎么,睡过去的她仍旧有意识,能够看见一个穿着水色云纹衣袍的男人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