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心机极深,说话滴水不漏,但态度上没有奴才对主子最基本的尊重,不是说她摆架子,而是说这些根深蒂固的阶级思想在一个人身上没起作用,那么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她不是听不到她的话,而是故意忽略,以往昆布对这个贺兰皓炎也做过同样的举动,她没有特别的举动正是因为她对这种事不放心上,又也许昆布对她的无视不是因为瑾妃的陪嫁宫女那么简单。
水香连忙应是,尽管她已经是十分小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拉扯到受损的肌肉,李悦登时痛得龇牙裂嘴。
一件外衣脱下,被脱者和脱人者均是满头大汗。
“姐姐叫水香?名字真好听,未知姐姐今年芳龄?”
尽管李悦痛得不行,但毕竟她自小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在看到水香听着自己忍痛拼命吸气吐气的声音,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她跟这身体的原主人关系应该是很好的吧。她委实不忍心看这小姑娘难过,所以找话题跟她说。只是她要模仿古人说话文绉绉的感觉,对角色和对象拿捏不对,话一出口倒象是多情公子搭讪的口吻。
水香扑哧一声破涕为笑,说:“奴婢水香,是您的贴身侍女,今年十三岁。”
“十三好啊豆蔻年华,最是无忧无虑的了,等我身子好了,定要让你陪我好好玩玩。”
李悦原是想十几岁的小孩总是玩心重,以为这么说水香听了会满心欢喜,谁知水香听后脸色黯淡,不再说话。
说错话了?刚才她说到哪里水香脸色就变了?是说到身子好了,水香是认为她好不起来吗?等昆布走了再问她,现在问她只是徒劳。
李悦由得水香侍候自己喝粥,粥刚喝完,昆布嬷嬷这才徐徐说道:“御医说皇子头部伤势严重,奴婢略懂医术,请让奴婢给您号脉。”
“嬷嬷也懂号脉,那有劳了,老实说,当个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的人,滋味真不好受。”
连御医都说她失忆,她没什么需要怕的,不过昆布不相信御医的话,要自己确认事实,他们不是一伙的?
李悦大大方方摆明悉听尊便的姿态,昆布嬷嬷反而滞了下。
“嬷嬷?”
被李悦一催促,昆布嬷嬷才上前给她把脉,估计她诊断不出什么,所以一直默不作声。
李悦也不打扰她,脸上始终保持着一抹笑意。
昆布嬷嬷似是没把这小主子放心上,慢条斯理地自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水香看到这小布包,脸色立即变了,扑通一下跪到她面前哭求。
“嬷嬷,主子才受重创,身子虚弱得很,万万不能再受这锥心之痛了,求嬷嬷待主子身体好些再行施针。”
昆布嬷嬷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排排列整齐的长针。
“你要知道嬷嬷我也是为了咱们嘉宁宫的人好,更是为了主子们好。”
见这妇人掏出长针后脸上就浮现出异样的狂热,加上水香这么一跪,李悦立即知道事情不妙,扯着嗓子喝道:“昆布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想看到这等令人发寒的东西,把它拿出去。”
昆布嬷嬷毫不理会,把李悦瘦弱的身子一把提将出来,按倒趴下,自己半个身子再压上李悦的后背,水香要去拉住她的手,却给她大手一挥,往后跌去。
昆布嬷嬷动作之快,在李悦没来得及再出声抗议,背后的衣服已被她撩起,接着一阵蚀骨之痛,随即令她再度陷入昏迷。
……
李悦幽幽转醒,晕倒前昆布嬷嬷那凶悍的模样让她不想这么快醒来,那是她自懂事以来遭遇到最野蛮、最蛮横无理,也是最狼狈的事情,比穿越还要感觉恶劣。
“你这次下手太重了。”
“奴婢下次会注意的,如果二皇子肯乖乖受了那两针,也就不会那么痛苦。”
李悦听到昆布嬷嬷的声音,更打定主意她没走前不“醒”过来,只是没想到虐待她这事居然是经过瑾贵妃同意的!有道是虎毒不食子,这妇人,忒也狠毒了,她那根金簪果然是藏了玄机。
“只怕就算他不反抗,随着年龄越大这削龄止骨针带给他的痛苦就越大,一想到这,真不如他跌下来就此一命归西,免得还要继续在这世间受罪。”
瑾妃的话听得李悦手心直冒汗,为啥让她碰上这么要命的事情,她到底是不是这人亲生的?古代不是母以子贵的么,她要是杀了她的话那还未谋面的皇帝老爹会让她轻易蒙混过关?还是,那皇帝老爹要她死?呃,这更不可能了,皓煊还说他这次来是奉老爹之命接她回宫的。难道是因为她要进宫这事引起的波澜?是了,她不是从小就被送出宫调养身子的么,这里面隐藏了什么秘密。
李悦越想越笃定,那双此时抚上自己脸蛋的手越轻柔她就越害怕,仿佛它随时会索去自己重生的性命,多希望回到现代的和平社会,至少自己的生命不曾受到威胁过。
“奴婢也这么想,不知该说皇子幸运还是不幸……”
“好了,你先下去吧。”
昆布嬷嬷还要说下去,被瑾妃打断,遣了出去。
“炎儿,娘知道你醒了,睁开眼睛吧。”
知道躲不过,李悦暗中咽了下口水,这才睁开双眼。
第一卷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 第一卷第四章 所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