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树上的叶子开始变黄,落叶一日日多起来时,忠顺侯夫人王氏与祺三少爷在给老太太请安时提出了回德州之事。而那忠顺侯爷则早在太后寿辰后第五日奉旨去沧州办事去了。
“何不再多待些时日,这么快便要回去?”老太太真心地道,一点不像是在说那客套之话。
“祖姑奶奶有心留人本不该辞,只是在京中也待了两月有余,家中还有老太君在,此时回去,也好赶在年关前到家,帮着操持年节之事。”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便多留,准备何时启程?”侍奉公婆确实是要紧之事。
“明日进宫向太后道了别,后日便可启程。”王氏道。
“这么急?”老太太听了王氏的话把送到嘴边的茶盏重放回了桌上,颇有不舍。
“再过些时日路上下了雪,到时怕是不好走。”王氏歉意道。
老太太知其说的是事实,“如此也好,祺哥儿已是定了亲,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李氏曾在太后寿辰前得了空探过大太太的口风,得知如怡未曾许嫁于人,便有意为她家三儿聘其为妻,想请太后为他二人赐婚,故在京中多逗留了些时日。谁知她还未曾正经地与大太太提及此事,宫中皇后便发了懿旨为祺三少爷赐了婚,指的是魏国公的嫡出女儿魏二姑娘,今年与如怡一样年岁才行了及笄礼不久。李氏虽是属意林二姑娘,可如今皇后指了魏国公的嫡出女儿,也是无法。忠顺侯府世袭罔替,自是与旁的侯爵不同,娶了那魏二姑娘也算不得高攀魏国公府。大家又说笑了一阵,方各自散了。
两日后祺三少爷走时又送了如怡一瓶那治创伤的膏药,说是即便此时用不上,留着应不时之需也好,如怡如今身上的伤一点痕迹都未留下,知其功效不假,也未多推辞便收下了,让人取出前一日亲自为他母子二人做的菊花糕包了起来给二人路上当点心吃。
第 13 章 。。。
自李氏母子离开已是过了好些日子,冬日的阳光一点都不刺眼,却也一点都不暖和,北风吹得十分厉害,天气干燥得紧。宫中赐了口脂和面药,可做冻疮膏之用,冬日里用来涂脸和嘴,十分滋润。往年都是太后赐与老太太一份再由老太太赏给下面之人,今年如怡却与老太太般自个独独得了一份。知其珍贵之处,多留了两人用的份,平日里碧水等人也好擦擦,其它的便都给三位太太送了去。各位姑娘哥儿,老太太处自有安排,她自己一人独独得了太后的赏,再去送人,倒与显摆没甚两样。
“姑娘,太太让您过去一趟。”大太太身边的黄莺道。
“可知是何事?”这个时候,往日无事大太太一般不会让人来请。
“姑娘去了便知。”黄莺笑盈盈地道,如怡见了知定不是什么坏事,方放下心来一同去了大太太处。
进了堂屋便见二太太和三太太也在,屋子里摆着烤乳猪一只,烧羊一只,皆结着红绸,透着喜庆,如怡见了心道,莫不是有什么重大的节日快到来了不成?想了想,往年这个时候并没有这样的例子。不明就里地望着大太太,大太太笑着道:“此乃侯爷让人送进来的,说是那白衣公子命人送来答谢你当日赠那紫色灵芝草之恩的,当初听说你买了那紫色灵芝草还只当你小孩子家买来玩儿,倒不知那紫色灵芝草原也是有用之物。”
“女儿当时只是一时好奇才命人买了来,没想到竟有这用处。”如怡看着那烤乳猪和烧全羊,心中实在觉得有些怪异。古人多重礼,只有在重大祭祀才杀猪宰羊以示对神明的敬重,故平日里各家送礼若是有送上半只猪或羊的,虽说在大户人家眼里值不了多少银子,可其中所表敬意却是甚过送上十万银钱,被视为十分贵重之礼,更莫说送的是全只。
“那公子也是个有心的,竟送了这么大的礼来。本是他救了咱家姑娘在先,给了他紫灵芝草也是应该。我已命人禀了老太太。”大太太笑吟吟地道。这送上烤乳猪已是十分重的礼了,与烧羊一起相送,敬谢之意更是上了一层。
“这也是缘分,京城如此之大,侯爷自去年寻了几月都未寻着,倒是因着怡姐儿手中有了那紫灵芝草,才将那救命之恩给谢了。”二太太道。
只是谢了,却未曾还完,这救命之恩,怕是不容易还了,以后见了人家,还需以恩公相称。如怡突然有种念头一闪而过,总不能像戏文里演的,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吧?摇了摇头,暗怪自己胡思乱想。这时几位姑娘也都过来了,看了那烤乳猪与烧全羊无不好奇地问上一问,众人又说说笑笑了一回,直到三太太看着大太太像是乏了,方领了众人出来。
“刚刚那情形,虽只是几样大礼,我看着倒与年前古家给三小姐送聘礼时的热闹有几分相像。”三太太身边的李嬷嬷见离众人远了,方打着趣儿道。三小姐的亲事是去年定下的,男家乃是前状元古经赋,今在翰林院任从五品侍读,为人忠实稳重,古家乃是诗书世家,家风甚好,三小姐嫁过去,也不怕会受欺负。
对面二太太身边的方嬷嬷听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可不是嘛,等过一两年,也该到二姑娘了。”接着又道,“听说二姑娘已经回了老太太想给三小姐绣件挑绣娟帕给三小姐添妆,真真是个有心的。”
“是啊,每每难得作了一件都是送了人,自个一件也没留下,连那常日里用的帕子都还只是用襄绣绣了纹样。如今外边便是别家姑娘作的挑绣绣品也值个二百两银子,三小姐曾送魏二姑娘一条挑绣丝帕,听说竟是有人出七百两银子求取。更莫说是二姑娘的绣品了。”李嬷嬷感慨地道,她未进林府前常听人道林二姑娘淑质英才,蕙质兰心,一手挑绣绣得出神入化,这些词儿她也不太明白它们的意思,只是看那些说话之人的样子,知道定是十分的赞赏之意,还曾心中暗道,这外间即便传得如何之好,也不见得便是真的如此。然而随着三太太进了林府后与这二姑娘处了这么长的日子,才知道外间对二姑娘的赞赏是一个字也不差,其为人处事皆是周全尽心,待人那个和善,更是没得说。有一次她自个一不留神在去上房的路上崴了脚,刚巧碰见了二姑娘从老太太处回来,见自己崴了脚不让自己起身行礼,找来了两个健壮的粗使婆子扶了自己回去不说,还亲自蹲□来查看了自己的脚伤,后来过去给三太太请安时还向三太太打探了一回自己的伤势,她听小丫头说起这事后心里那个感动,就甭提了。
“可不是。这二姑娘就是手巧。说起来明年咱们府里可就热闹了,三小姐三月里成亲,轩哥儿的周岁礼又是在六月。大伙可有的热闹了。”方嬷嬷笑呵呵地笑了一会,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哎呀,看看我,只顾着说话,倒把二太太交代的差事给忘了,今日鸿哥儿得了先生的夸,二太太让我过去哥儿的院子里瞧瞧他在作甚,若是无事便到二太太那去一趟,这还得去鸿哥儿处帮二太太带话呢。”
“老姐儿快去吧,莫要耽误了正事。”李嬷嬷也怕误了差事不敢和方嬷嬷多说,看着方嬷嬷走开,也忙自个的差事去了。
如怡已是过了及笄礼,算得是避了劫数,运势趋好,故大太太也放心让其外出了。这日大太太的娘家沈尚书府上的老太爷生辰,大太太早早地便带了大房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