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阿羽……”一个男人声音。
戴羽停下来,脚上是刘悦然送的棉拖鞋,上面可爱的小白兔图案和她性格不大搭配。
对方继续砸门,用的似乎是拳头,对面住户在嚷嚷,外面的人粗鲁回应,眼看就要冲突。
门哐当一声打开,男人声音动作皆停住,呆呆看戴羽,一身酒气。
两人陷入沉默,良久,男人才往前进一步,戴羽问:“不是十号么?”
男人嗯了声,又走一步,戴羽后退,任对方走进自己家。
门被男人从里关上,他才开腔:“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戴羽看他,脸色一点点变白。
【弹幕: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请迅速撤离!】
男人抓住戴羽两只胳膊,低吼:“喂?你妈早就死了,你知道的吧?”
酒气扑鼻,戴羽却是抬头,直直盯着对方,双眸一点点黯淡,脸上却无表情。
男人见她这样,气血上涌,一脸火气,“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既然知道,为何还能装作一无所知?我每次过来,都不予争辩的满足我?我的理由,所谓的理由,你妈病重,其实根本不存在啊!为什么不揭穿,为什么不?”
戴羽看着他,不回答,客厅的灯光刺眼,这个男人有些灼目,世界好嘈杂,不想看,不想听。
男人五官扭曲,神色狰狞:“她是我的负累,我根本不需要承担的累赘啊!她离开了,于我于你都是解脱才是!你啊,即使知道她不在了还装作一无所知,真的冷漠无情到那种地步?即使知道你妈,是因我而死,也可以无动于衷,甚至满足我所有欲求?”
戴羽眼神空洞,看他。
“今天我需要的,你也能给?”男人抓紧戴羽胳膊,往里面推。
“不要。”戴羽反抗,声音极小。
男人早已失去理智,说话阴阳怪气:“所谓爱啊,不过是让对方担负一种莫名的压力,其实生不如死,我那样做,那么做,是想让她解脱、你明白么?”
把戴羽推到墙上,动手欲扯那件刘悦然送的,绿羽绒服。
戴羽嘴唇弯一个弧度,眼泪在眼眶凝了两滴,是笑,或哭?
“到此为止吧。”她轻声说。
男人动作一顿,只把羽绒服拉链拉到一半,目光从那里移开,看向戴羽的脸,后者冲他冷漠一笑,抬手,又落下,墙上相框砸在男人脑袋上,里面玻璃应声碎裂。
“为什么说破这个谎言?”男人头破血流,戴羽质问,“难道坚持这个谎言都做不到?她怎么会看上你……到底是瞎了眼。”
男人答不上话,俯身抱头,头痛欲裂。
“下去陪她,陪她去吧……最后她电话里说,害怕寂寞呢。”戴羽说罢,将家门打开,使出浑身所有力气,将男人拖出去,往楼道下面一丢。
男人先是撞在墙上,然后腿一歪斜,摔倒在地,在楼梯上滚了几下,撞到对面的墙才停下来,趴那里,奄奄一息了。
再回到客厅,戴羽把烂掉的相框捡起,从玻璃碎片中拿出照片,扎破手,指尖流血,却似不觉。
照片上是她和双亲的全家福,嗯,她亲生父亲。
她把照片塞进衣服口袋,低头沉默几秒,径直朝卧室走去。
背包,衣服,手机,笔电……以及刘悦然送的所有东西,把背包塞得鼓鼓囊囊,还有画板,深呼一口气,提着它们出门。
门应声锁上,钥匙留在客厅,茶几上面。
经过瘫倒在地的男人身边,没去看一眼。
而戴羽走后不久,这个男人,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摸头,看一手血,呵呵傻笑,踉跄下楼。
楚东火车站,广场上大钟时针指向十一点,戴羽走在人群中,戴着红色假发,口罩,手套,格格不入。
售票大厅排一个多小时队,不时有人插队,甚至有的直接跑售票窗口,引发争吵,险些动手。
“最近一趟去艳阳的车,硬座。”挨到戴羽,她把身份证、钱递给售票员。
手机电不多,候车室里,换五个硬币用投币式充电站给它充电,硬币用完,才75%电量,收起手机,等凌晨两点火车。
没有硬座,买的站票,可想而知车上会有多挤,检票进站,一大堆人扎在一起,画板被人挤掉在地,众人踩着,发出几声脆响,戴羽随人流到站台,找车厢,上车。
车厢里行李和人,挤得快喘不过气,抽烟,闲聊,婴孩啼哭,俨然一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