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价值的猜想。”贝拉兹诺点头,“我们可以另做一组对照实验来验证“授格”成功率与脑容量是否呈正相关,小白鼠、家鼠以及具有更大脑容量的哺乳动物,比如猫或狗,最后统计每组成功被“授格”的比例。”
“咳咳,”甲号观察员咳嗽一声,“可否容我说几句?”
众人安静下来,助手说道:“当然可以,您说。”
“不知你们是否听说过“狐黄白柳灰”五仙的称谓,那是我老家对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的民间说法。那里的人认为,这五种动物与人长期伴生,通灵晓智。甚至有大户人家给它们盖“仙家楼”,以祈福消灾。”甲号看了“瑞文”一眼,“当然,现在的年轻人不搞这套,可我也不认为这个说法是空穴来风。这些动物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谨慎胆小。所以,它们留下的痕迹也如雪中鸿爪般难以察觉。这一点,即使它们拥有灵域力量,也不曾改变。在古人看来,这反倒成了它们神秘莫测的证据,并逐渐形成传说。”
“您的意思是,这些传说,其实也是自然产生的灵域动物存在的佐证?”助手奇道。
“不只是这样。”甲号缓了口气,“就像虞承弼所说,不存在凭空捏造的神话,一切神话动物都是从人的生产生活中见过的动物作为原型,或由几种动物拼凑而来。我倒也有个想法,正是因为它们长期与人共存,为了适应人的思维以便于生存,脑结构也逐渐向着与人相似的方向进化。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有了极微被“授格”的可能性。”
所有人都记起了那位“产能战争”时期的明煌总理。他不仅是与尼古拉齐名的史上八大政治家之一,在历史学、文学、军事上也有颇多建树。
“要验证它,需要拿大量野生动物对照,我会提出要求,叫治世财团弄来一些。当然,不是保护动物。”贝拉兹诺说道,“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多制备一些成功被“授格”的实验鼠,对比“授格”前后,脑部的扫描结果,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贝拉,这儿可没有扫描仪器——那都是些大家伙。”有人提醒,“我以前所在的实验室倒有,但他们可不舍得给老鼠做。”
“……好吧,”贝拉兹诺眨了眨眼,“我会跟他们谈谈,如有必要,可以开展合作。那个撞角改变动物脑结构的机理,终归要用到高精度的动态脑部扫描。”
……
“小伙子,你是怎么受的伤呢?”
“是……是不小心摔倒了。”
石川善道敷衍着邻床的老头,心中生出一丝不耐烦。
为什么旁边的患者是个唠叨的老人?他可没有过应付啰嗦老头子的经验。
“哦哦!那可太不小心了。像你这样年轻力壮的好小伙子,千万不能把身体搞坏了,那可是你们最珍贵的东西。”
“健康这种东西,无论对老人还是年轻人都很珍贵吧?”
“说的也是呢。不过,你们还没有到为了养活家人甘愿牺牲健康的年纪,该跑跑,该跳跳,喝完一整碗拉面汤也不用担心盐分超标引起的高血压,真是梦幻的年纪啊……”
“您还没有退休?”
“哪儿能啊,指望养老金怎么活呀?”老人轻描淡写地说,“我每天凌晨五点起床给生鲜车卸货,这不,把腰闪了。不然,我又能挣好几天钱呢。”
“您……您今年几岁了?”
“69岁。”
“您的儿女们呢?”
“无儿无女。当时我还年轻,总以为路还很多,天天玩乐,一点存款没留下。”老人把头埋着,声音小得像蚊子般补充了一句,“后悔啦……”
随后他又很快调整好心情,轻松地说:“不过那些有儿女的也未必好到哪里去嘛!经济不景气,你们年轻人找工作,也不容易啊。年轻人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来的闲钱接济父母?”
“您就一直这么干下去吗?”
“当然,只要我的身体条件允许,估计会一直干到死吧。”
石川善道仿佛听见一部过度劳损的机器在跟他讲话。那机器的零件嘎吱作响,每一个齿轮接合处的边缘都被磨得平滑。老人头上白发稀疏,脸上是干枯的褶皱和褐色的斑点。
凭他的了解,当一部机器在表面上都已经遍布污渍时,它的内在便更加腐朽不堪。老人是这样,人类群体所组成的某种结构也是如此。
“小伙子,你可不要灰心丧气的啊。”
“我没有。”
“都写在脸上了。你还年轻,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可以经历,就把我的话当做一个糟老头子发的牢骚吧。”
两人谈到晚上,老人早早地入睡,或许是长久的工作养成的生物钟,他睡得直打鼾。但石川善道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青年轻叹一声,“我可不想用到那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