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鲁生抬头——楼顶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有阴霾的天空。
安在天把那个人翻过来,才发现已经有血从他的鼻孔、嘴里、耳朵里出来……
几个教师和学生从四处跑了过来,有人“啊”地叫了一声:“天哪,是罗山老师!”
安在天大吃一惊。
金鲁生转身跑进楼,按着电梯开关,可电梯就是不下来。
老公安惊魂未定,他的手不住地在发抖。
安在天去打急救电话。
金鲁生顺着楼梯拾级而上,不断有人听说楼下出事了往下跑,还有个穿灰长衫的人跑得太急了,差点儿和金鲁生撞个满怀……
安在天打完电话回来,见已经有不少人围住了罗山,女同学吓得抱成一团,还有人从楼里跑出来,其中就有“灰长衫”。
金鲁生端着手枪,一脚踹开通往顶楼的门……空荡荡的楼顶平台……他走到边上,往下看去——一辆救护车鸣叫着开进校园,人群散开了,没有再看见“灰长衫”……
医院急救室,罗山头上缠绷带,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了管子。护士又挂上一袋血浆。
走廊里,罗山的妻子和孩子匆匆跑了进来。安在天和金鲁生站了起来。罗山的妻子往急救室里闯去,被护士拦住。
幸福将在这个家庭中不复存在,因为医生告诉安在天,罗山的手脚断了不说,大小便失禁,脊椎也摔断了。罗山让安在天再一次感受到生命是如此的不真实,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就鸡飞蛋打。
护士出来说:“他嘴巴能讲话了,叫人赶紧进去。”
安在天、金鲁生以及罗山的妻子同时站了起来,都要往里去,被护士拦住了:“他只说要跟来接他的同志讲话。”
安在天歉意地看着罗山的妻子,一狠心,进去。
罗山依然躺着,知道安在天进来,微弱地叫了一声:“……首长……”
安在天安慰道:“你没事儿的。”
“……我不能为你们效力了……”
“不着急,等你好了,我再来接你走。”
“……我不行了……”
“罗山同志,你会好的,别胡思乱想了,一定要配合医生的治疗,医药费……组织上会为你解决的。”
“……谢谢首长。到青镇……有个码头,只有一个……你坐船,顺着河流一直往下走……有一个叫乌镇的村庄……那里有你要找的人……他比我的耳朵还要好……”
“男的女的?”
“……男的……”
罗山说话时一直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睁开过,像具木乃伊。
“他叫什么名字?”
罗山张了几次嘴,终于道:“……这无所谓……只要到了村子,问谁都知道的……”
安在天试图还想问什么,却发现罗山已经呼吸急促起来。
罗山吃力地说:“……有……特务,是他把我推下楼的……穿灰长衫……”
安在天默默地走出急救室,罗山的妻子走了上来,充满希望地看着他。安在天难过地低下了头……
罗山妻子像从梦中醒来一样,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急救室。
安在天往外走去,金鲁生紧跟在他后面,急救室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