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式雪终于抬起眼,漫不经意地淡淡说了句:“让她们带着东西滚出去。”
温月鼓起勇气对她们两个人说道:“东西你们拿走吧,我不要。”
“哎呀,可不能不要啊!”两个人把带来的东西赶紧堆在温月的桌子下面,“算我们俩求你了,千万不能报警,也别向学校告状,可以吗?”
听到报警两个字,温月的心中一颤。
她抿着嘴看向白式雪,又咳嗽两声。
白式雪不耐烦地摆摆手,“车撞树上知道拐了,大鼻涕进嘴里知道甩了,早干什么去了?让她俩带着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温月自然不敢原话复述,她把两个人带来的东西又从桌下推了出去,“我真不要你们拿走吧,我还要洗漱,你们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
“去洗漱啊,这是你的盆不?”一个人拿起温月桌下的洗脸盆。
“这个蓝色的漱口杯是你的吗温月?”另一个人拿起温月书架上的刷牙用品。
没等温月反应,两个人架着她就要往水房走去。
温月惊得脸涨成了猪肝色,她回头一个劲地冲着白式雪挤眼睛。
白式雪满足地抹了抹嘴,晃晃悠悠地飘到温月面前,“你自己决定。”
温月绝望得想原地遁形,白式雪淡定地说道:“我不可能事事都替你做决定。而且之前我在你身上做的那些事,不单单是为了帮你。做出那些事都是出于我个人的思维行为习惯,我不欺负别人,也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欺负我。”
“至于她们俩。”白式雪缓缓说道:“是否要原谅,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建议你听从内心最真实的声音。那些嘈杂的、外在的、控制的声音全都排除掉,听从己心,无问东西。”
话音落下,白式雪穿过玻璃窗潇洒离去。
温月被两个人一路架到了水房,一个人拿着水盆接洗脸水,另一个人给她挤牙膏。
被她们霸凌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温月痛苦地紧紧闭上双眼。
“温月,说实在的,我们一直都是跟在董姗珊身边插科打诨的,之前她打你,我们可没伸手啊。”
“对啊,那天徐一宁往你身上泼水,那都是她自己的主意,我们都劝她了,她不听我们的。”
“给你,快刷牙。”
温月睁开眼睛,哆嗦着手接过牙刷,把牙刷塞到嘴里做机械动作。
“温月,你看你现在也出院了,看起来也没什么事。现在已经高三了,我们也都想安安稳稳地考个大学,如果你答应我们不举报,以后我们再也不来找你了,可以吗?”
温月做着激烈的内心斗争,几经挣扎后,她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嘴里含着牙膏沫轻轻点头,“好。”
对方互相交换了个满意的眼神,笑嘻嘻地挎着手走了。
十点半熄灯了,水房里只剩温月一个人。
她捧着凉水往脸上泼了几次让自己清醒,她内心十分感激白式雪的出现给自己生活带来的改变,但心里汹涌的情绪却五味杂陈,难以言说。
现在的生活变化越大,她的挫败感就越强。
原来之前地狱般的生活不是不可以改变的,而是她无力改变。
她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感到陌生和惶恐。
在那些无数个以泪洗面的夜晚里,她多渴望有个人从天而降来救救自己。
可现在那个人来了,她的生活也改变了,但她不觉得有多幸福。
也不是不幸福,而是害怕这种幸福如梦幻泡影,她不敢接受。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她害怕有一天,这些善意优待全部被收走,她又回到阴沟里,透过那一丝缝隙,去窥探别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