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檐下无任何遮挡,寒风肆意灌入,即便是厚厚的衣裳,也透出宋祁年单薄的身形。
封子胥虽然面色冷硬,但还是轻柔地将狐裘披在他身上。
宋祈年的视线落在冰面上,没有回头,不过神色柔和了许多,他冰冷的指尖主动拉住封子胥暖热的大掌,与他十指相扣。
“小宁要照顾太子,分身乏术,我这个做师兄的不便给她添麻烦,等过了年,我们就去菰州吧,那里桃花灼灼,我很喜欢……你也会喜欢的。”
封子胥眸光止不住地颤抖,里面的痛色铺天盖地,大手也不断收紧。
他很想开口,求他再坚持坚持,总会找到办法的。
可脑海中闪过前些天沾满血渍的遗书,颤抖不止的瘦弱双手,嘴好似沾满了浆糊,半个字都说不出。
宋祈年没有得到回答,略显无奈,“子胥,你不是还要和我闹别扭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多过一日就少一日,你想要最后的时日全是这样度过吗?”
封子胥将他冰冷消瘦的手包裹住,同时宽大温暖的身躯将他完全覆盖住,为他抵挡住肆虐的寒风。
封子胥将脑袋埋在宋祈年的脖颈处,好似做了某个艰难地决定,半晌才开口,声音嘶哑,隐约带出一丝嗡鸣感。
“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从来都不喜欢那些个苦药,今后就不喝了。”
“明年冬天……我再带你回来见他们,然后就永远陪着你……”
宋祈年弯唇笑了一下,然后侧身捧住封子胥脑袋,趁着两人捕鱼的功夫,在他侧脸偷留下一个吻。
“真乖……”
宋祈年侧身挨着封子胥,像是依靠,又像是栖息,如同倦鸟找到了归处,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衣袖底下的手却缓缓蜷缩了起来。
他是个废人,死了也没几个人惦念,可子胥不一样,他不一样。
不该早早就为他送了性命,不值得。
……
太子府。
“阿宁,阿宁?”
陆遇宁回过神来,看到谢昶宸关切的眼神,“嗯,怎么?”
谢昶宸道,“你好似从昨天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陆遇宁放下捣药的杵臼,深深叹了口气。
“钧之,你觉得我的医术怎么样?”
谢昶宸不明所以,但看着她沮丧的表情还是实话实说,“世无其二,听说太医院的那些个老太医都恨不得拜你为师,盼着你去太医院指点他们一二……”
这话随便让哪个学医的听见,都会欣喜若狂,毕竟那可是太医院,全是名医国手,能去指点他们,是何等荣耀。
可陆遇宁听到,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依旧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