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孤应了你的条件,你可敢陪孤搏上一搏?”
殷受的话好似一柄有形的剑,刺进了尤浑的心里,戳破了那层厚厚的壳,也为那里带去了一缕光。
尤浑目光连连闪烁,身体微微颤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为官多年,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被各种排挤磨灭了个干净,习惯了挣扎,习惯了脸上的面具。
骤然被人看到了真容,心中难免会泛起恐惧。
他是个自负的人,相信凭借自己的智慧,可以获得想要的一切。
官场的龌龊,他看得一清二楚,同样是有所求,只是在那些名臣口中,往往会为其加上一层华丽的包装。
第一次被人触及到了内心深处,异样的情绪翻涌,亲切、欣喜、恐惧混杂在一起,令人分不清楚。
“大王……信得过臣么?”声音嘶哑干涩。
殷受笑着点头:“当然信得过。”
“可是……臣……有些信不过自己。”尤浑皱着眉,脸色剧烈变换。
他清楚自己,却看不懂殷受,可越是这样,越是无法做出判断,生怕连累家人。
殷受眼睛一亮,伸手指了指他:“你这人呐,太过聪明,所以没了底线,总能找到令自己满意的理由,是也不是?”
尤浑一愣,扭头看向费仲。
“你别看他。”殷受撇了撇嘴,“他和你不一样,孤的底线就是他的,而你是没有。”
尤浑尴尬的笑笑,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大王还要用臣?”
“呵……”殷受轻笑一声:“你是没底线,不是没能力,而且你有惦记的人不是么?”
尤浑瞳孔一缩,脸色有些发白:“大王……这……这……”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料,根据他的观察,殷受是个心软的君主,不可能用家人作为威胁。
可这……
“想什么呢,孤是嗜杀的人么?”殷受看出了他的心思,瞪眼道。
尤浑抹了把汗:“那大王的意思是……”
“孤可以保证你的族人不受轻视,只要不懒便能衣食无忧,不过地位却要凭本事去争,不犯国法便能传承下去,你愿意么?”
尤浑一怔,连忙起身拜下:“臣愿意!”
“且慢!”殷受低喝一声,尤浑不解地抬头看去。
只见殷受板起了脸,冷声道:“在此之前,你要清楚,日后孤的底线便是你的底线,若有违反,莫要怪孤心狠!”
尤浑一个激灵,目光微闪,随即郑重地再次拜下:“臣愿意。”
殷受唇角勾了勾,暗暗松了一口气。
收服尤浑可不容易,这货足够聪明,却也足够的疯狂,若不给其加上一条缰绳,绝对是一个祸害。
不过若是用得好,也会是一个栋梁之才,自古能做佞臣的,哪个没有两把刷子。
商容有句话说的很对,一条猛犬,给其多一些空间,食物充足一些,恩威并施,这样才不会反噬主人。
来日便要看这条猛犬,能不能带给自己惊喜了。
殷受抬了抬手,笑道:“起来吧,用心做事,你得到的会更多,是谄媚永远换不来的东西。”
尤浑面上一喜,两眼放光的看了过来。
殷受神秘一笑:“衣食无忧后,不想要点名声么,名垂青史的那种?”
尤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犹自傻笑的费仲,胸口处传来激烈的鼓声。
这是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梦想,试问有哪个臣子,不想要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