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师傅一愣,止住了话头,侧头看他一眼。
&esp;&esp;年轻的男人抬头看着远方,夜色浓重,车外是止不住的大雪,而他的眼底似有抹不去的悲恸,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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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大厅里,赵令平与几个同事已在那候着了,个个身上都带着些湿意。
&esp;&esp;外间风雪大,连夜赶来,难免沾染上少许。
&esp;&esp;薛定推门而入,扫视一圈人群,入目所及,每张面庞都带着难以消解的沉重。外间的风雪能被室内的暖气驱散,人心却不能。
&esp;&esp;赵令平素来看重他,见他来了,眼中才流露出些许悲恸。
&esp;&esp;“你来了。”
&esp;&esp;薛定点头,站定不语。
&esp;&esp;在场的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说枪林弹雨里走过一遭,但生命无常这种事,也总是亲眼目睹过不少次。
&esp;&esp;可站在大厅里,这群人却纷纷沉默了。
&esp;&esp;见惯生离死别,也并不意味着就能轻而易举接受陈一丁惨死的事实。
&esp;&esp;这大概也算是社里一种不成文的规定,一群风里来雨里去的家伙,不管谁出了意外,其余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这。
&esp;&esp;因为职业特殊,谁也不知道将来哪一天,会不会出事的就是自己。
&esp;&esp;陈一丁死于大火之中,尸骨无存。
&esp;&esp;同驻叙利亚的同事将他平日里穿戴的衣物送了回国,连带一整箱杂七杂八的日常用品,那就是他留下来的全部物件。
&esp;&esp;那堆杂物里有一只陈旧的木匣,内装书信一封。
&esp;&esp;赵令平双手捧出匣子,默然等待着。
&esp;&esp;薛定到大厅时,已是早晨四点,陆陆续续又有些人来。
&esp;&esp;有人对陈一丁的死还一知半解,在办公区的电脑上打开了他的死亡视频,声嘶力竭的呼救声与丧心病狂的大笑声混杂在一起,无可避免传入薛定的耳朵。
&esp;&esp;他由始至终没有踏过去半步,只一点一点攥紧了拳头。
&esp;&esp;四点半,天色仍然晦暗,大雪不知疲倦地下着。
&esp;&esp;又有车停在诚实胡同外边,有人步伐踉跄地跑了过来,蓦地推门而入,身后还跟了个慢半拍的老妇人,手中牵着年仅七岁的小孙子。
&esp;&esp;陈一丁的妻儿老母终于来了。
&esp;&esp;办公区的视频被人关掉,那凄厉的叫喊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