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润之也没有料到那猎隼怎的就发了狂,赶紧搭箭去射。
陈宿慌乱之中,看到胡润之隐藏嘴角边的狡黠的笑——飞箭离弦,猎隼被射了个正着。
“快护着王爷!快护着王爷!”长随们也围了上来。
陈宿冷冷的提起缰绳:“快瞧瞧冯公公。”
那支箭不止射穿了猎隼,还穿过猎隼的身体钉了冯公公身上。
胡润之也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冯公公!公公!?”
这一箭钉肩上,伤极重,别所是东厂的了,就算是换个铁来可能也受不了,冯公公脸色惨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快!快送公公回去疗伤!”胡润之极其真诚的握着冯公公的手,直到冯公公艰难的点了点头后,才松开。
太阳落山,这位倒霉的东厂太监被运走了。历任这个职位的太监经历了那样多的战事也没有哪个受伤,现如今两国休战了,这位公公竟然遭了个重伤,还是自己弄的……这是怎样倒霉的事情啊……
“胡润之……”要进城之前,陈宿终于忍不住拦住了他:“先等等。”
胡润之笑得很诚恳:“王爷,您请说。”
正文 162第一百六十三章
163【建康十年】
陈宿停城门口;一言不发的盯着胡润之的脸;最后胡润之憨厚的笑终于是挂不住了:“王爷……”
“是故意的;”陈宿毫不留情:“射死贵妃送的猎隼;然后重伤督厂的太监;是怎样想的?”
“王爷是怎样想的?”
“……”
“王爷自然能猜到;如今王将军被削弱了大半的军权,若要再次北伐,定要选属下。却没猜到属下不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不想让胡家步王家的后尘。”
陈宿不信。
“王爷当然可以不信,只是……”胡润之叹了一口气:“这样互相猜忌着,可非常不好。”
陈宿自然也不敢相信胡润之此刻就是“坦言”。
“虽然王爷认为如今的塞外用不着两个,咱们必定有一个要回去,那不可能是;所以一定是。这个当然知道,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真有王允义那样的野心,有这样的机会真是求之不得。但一没有王将军的野心,二也不比王将军的实力。他两朝臣子,王家枝繁叶茂,家里的男丁几乎都朝为官,虽然没入阁,但是也有一个尚书,胡家不过是新起之秀,除了,还有谁能帮衬?他做不到的事情,肯定也做不到。更何况皇上不可能不猜忌,相处如此之久,他会不担心对他有二心?皇上连王允义这样的都敢用,肯定敢用这样的,但是用过之后,是不是能有幸有王将军那样的下场,可就说不一定了。”
“若皇命要如此,还能不去?”
“自然有不去的办法,”胡润之顿了顿:“王爷想得再多也没有用,猜得再多也没有用,臣把话说明自然是想通了把话说明的好处。若有了间隙,那确实非回不可,但如果王爷能信刚才所说的话,和一条心,便有办法不去搅这场浑水。”
“怎样做?”
“那个冯公公,他可是黄公公的亲信,今天这个事情他一定会往之前他报信叶城的事情上想。虽然留了他一条命,但他绝不敢玉龙呆了。若他从玉龙回去,见了黄贵,自然会告一状。那脑子不好用的妹妹一心想要出征,她和黄贵一定会意见相左。等他们一闹,皇上必定会起疑。这时候,只要王爷不把臣往火坑里推,这件事情也就算是躲过了。”
“不去,那就是本王去?”
“臣当然为王爷想到了这一层,虽然西北的匪患一直不绝,西北总兵冯幼任脾气也闷,但是他能打皇上还是知道的。冯将军守着西北这么多年,估计也腻了,他和咱们不一样,皇上不信他有二心,他回来北伐,咱们躲过一劫,大家都好。”
冯幼任守了西北十年,如今刚好五十,但是他也不像秦王说得这样老实,他与其通过北伐立功调回京城,还不如自己打通关系告老来得轻松。
胡润之看出秦王不信:“只要王爷和臣一条心,臣自然有办法。更何况,如果皇上真要您去,您届时再反悔不迟。无论如何,您都是君,都是臣,臣的胳膊是拧不过您君的大腿的。只是如果被挑拨出了空子,那结局可就真不好看了。”
塞外的天空已经黑尽,寒风从地面卷起来一股一股的砸脸上。守城的官兵不知道这两位为何不进来,但是也不敢过问,只能等着。借着城门口微弱的光,陈宿突然觉得孤立无助。虽然自己用十年的时光这里建立起了威信,有了忠于自己的,就像燕王对他嘱托的那样——有了条退路。但如今才明白,这其实不是退路,而仅仅是一根稻草。不论是自己还是胡润之,如果此次不能随了陈鍄的心愿,那么只要一纸调令,谁都不敢不会京,只要一回了京城,那注定是一场鸿门宴。自己没有刘邦的运气,陈鍄也没有项羽的气度,想来只能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