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嗯”了一声,可是眼泪仍是止不住。
两人在院中吹了一会儿风,直到莲生娘喊人,才赶紧擦干眼泪,又洗了一把脸,这才进屋子。
好在此刻天已经黑了,灯光昏黄,桃夭又低着头,莲生娘倒也没怎么在意,只拉着桃夭坐在自己的身旁,小声询问:“可有消息了?”
一直低着头的桃夭闻言摇摇头。
“还没有啊,”莲生娘颇有些遗憾,“我昨晚梦见你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生得特别可爱。”
不等桃夭作声,一旁的谢珩握紧桃夭的手,岔开话题,“好不容易得空,我同她去看戏。”
莲生娘忙道:“那你们快去。”
言罢起身将他二人送出门去。
直到目送马车远去,莲生娘问宋大夫,“今儿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宋大夫差点没当场哭出来。他连忙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道:“都说没有,你记错了,回去睡吧。”
莲生娘叮嘱,“那待会儿记得给他们留门。”
言罢这才离去。
马车里。
谢珩见桃夭自从上了马车便有些魂不守舍。
他将她拉坐在怀里,亲亲她白嫩的脸颊,“怎么了?”
桃夭原本想要同他说今日是莲生哥哥的忌日,可话到嘴边,想起阿耶的叮嘱,知晓他这个人在感情上是极小心眼的,只好又咽了回去,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心情不大好。”
谢珩亦没有再问。
待到了梨园,在位置上坐定以后,桃夭才发现今日好像换了戏。
她微微蹙着眉尖,“今日不唱《西厢记》吗?”
谢珩道:“我不喜欢听,叫人换了旁的。”
桃夭闻言怔住。
他陪她听了那么多场戏,还是头一次听他说不喜欢听。
自成婚以后,事事乖巧温顺的女子低垂眼睫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三郎若是不喜欢,我自己听也是一样的,不若叫他们换回来吧。”
谢珩闻言喉咙发紧,却什么也没有说,只叫他们换回原来的戏。
若是搁在平常,她晓得他不高兴,总会想尽法子哄他。
可今日她却像瞧不见一般,看都未看他一眼,直勾勾地望着戏台子。
台上的人喜,她跟着喜,台上的人悲,她亦跟着悲。
一个人独自坐在那儿,仿佛已经经历完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直到台上的戏唱罢,她哽咽道:“今天是莲生哥哥的忌日。”
她还是想同他说一说,免得有事瞒着他,叫他心里不舒服。
他楞了一下。
本以为今日是他的生辰,不曾想竟然是忌日。
他不知怎么就想到去年七夕兰夜,他同她起了争执,她独自一人坐在戏园子里一边看戏,一边掉眼泪。
如今想想,她其实当时哭得伤心,也并不是为他。
怪道这么久了,连唱词他都记得,她却永远看不腻。
他走到她身旁坐下,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咱们回去吧。”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关系,他们成婚的日子尚短,天长地久,她总会知晓这世上好听的戏有许多,也并非只有《西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