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齿咬了咬唇,乔玉妙目光坚定,缓缓的却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齐言彻之前一直坐在堂中,乔玉妙和乔梁说话的开始部分,他并没有听到。他是在乔梁大声说要除宗籍之后,才不顾礼数,走出正堂看个究竟的。
现在,他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是完全了解,只是也凭着自己的分析思考,猜了个大概罢了。
对于她被除籍一事,若是她想留下,他便出言帮她留下,既然她不想留,他便也不再出声。
对于乔玉珩除籍一事,若是她想让乔玉珩留下,他便不做声,若是她想让乔玉珩走,他便帮她达成所愿。
他知道她一向有主见,有自己的想法。哪怕他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了解,他也知道她凡事自有道理。
“侯爷,”齐言彻转身对乔梁说道,“论理这是乔家的家务事,我是不方便说话的,不过既然正巧碰到了,我也想劝劝侯爷。我看乔家少爷是真的想脱离宗族,强行将人留下,也没多大意义,侯爷您看呢?”
乔梁一滞,狐疑的朝齐言彻看了过去。齐国公为什么突然劝他把乔玉珩除了宗籍?为什么会出言帮助乔玉妙和乔玉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齐言彻是竟然为了乔玉妙,他只好暗自猜测,齐国公难道刚回京不久,世人对他并不了解,难道他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是啊,爹。”乔渊连忙赶着上去劝。
他一心只想占有二房的财产,之前,他想害死乔玉珩就是为了绝了二房的男丁,好占了二房的财产,他又不是非要乔玉珩的命。如今乔玉珩主动要离开,他自然是双手赞成,这便劝起自己父亲来了。
“爹,国公爷说的没错。玉珩想离开乔家,就让他离开吧,强扭的瓜不甜,非得把人留下,说不定还会怨怼我们。”乔渊说道。
乔玉妙急忙接口道:“侯爷,莫非是有什么心虚之处,所以才不敢放玉珩走吗?”
“你!伶牙俐齿有失妇言,将你弟弟也带坏了。”乔梁气道。
乔梁被乔玉妙的激得失了沉稳,无法冷静仔细思考。儿子又在一边,不停的劝他。另外,还有齐国公齐言彻,不知的,突然插手起他的家务事来。
齐言彻在大景朝地位,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比他乔梁可要要高多了,他对齐言彻是有几分忌惮,对他的话,也慎重考虑。
“这……”乔梁迟疑了一下。
“侯爷,宣平侯府以门风严谨而闻名于世,皇上也曾经说过宣平侯府不愧是百年传承的书香门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阖家和睦,”齐言彻道,“如果贵府二房,因为想脱籍而不得,必然心中不忿,此事闹将起来,搞得尽人皆知……”
齐言彻顿了顿,沉声说道:“万一,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既然乔家二房自愿脱离宗籍,侯爷不如就此允了他们,也免了以后生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端。侯爷你看如何?”
乔梁听出了齐言彻话语里暗藏的威胁之意。齐言彻的言下之意是说他自己是天子近臣,既然他知道了这件事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告诉皇上。
乔梁心中愈发狐疑,这齐国公今天是犯了什么毛病?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乔玉珩说话?难道说这齐言彻不仅爱管闲事,还爱乱嚼舌根?难道说自己曾经得罪过他?
思来想去,他和齐言彻在今晚之前,素未谋面,从来没有接触过,又何来得罪一说?
乔梁思忖了片刻,终是不其解,但是他终究忌惮齐言彻,也不敢对他不敬,只好先按下心中对齐言彻的疑惑,先考虑起乔玉珩的事情。
其实乔玉珩是不是乔家的人,他乔梁跟本不在乎,不过是一个并不久矣的孙子了,早晚都是要没得。
若是因为不让他脱籍而产生怨愤,闹将起来,实在是会坏了乔家的名声。更何况这事儿还被天子进臣给撞见了。
乔梁想了一会儿之后,慢慢挺直了身子,一手放在被后,一手指着乔玉妙和乔玉珩,气势十足的冷然说道:
“乔玉妙身为女子,被休失德,不配做我宣平侯府乔家的子弟,今日,便将她除宗。”
“乔玉珩执意随同其姐脱离宗籍,一同除籍。”
之后,乔梁还冷哼一声:“不要后悔。”
事不宜迟,当晚,宣平侯府就开了府中祠堂,由乔梁、乔渊在场,齐言彻作为旁证,将乔玉妙和乔玉珩除了宗籍。
又因为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守寡之后,就是从子,所以舒清便是随着乔玉珩,以后也不是乔家的人了。
——
事后,乔玉妙就和乔玉珩、舒清回锦绣院收拾东西了。
而齐言彻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再留下,就带着蔡鹤,告辞离开了。
之后,当乔玉妙和乔玉珩出了宣平侯府的偏门时,竟然看到有一架宽敞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
齐言彻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上马车吧,我送你们一程。”
乔玉妙看了看这架宽敞的马车,和他平日里所坐的单人马车并不相同,应该是他刚才特意为她们准备。
她看了看马车,又抬眸望向齐言彻。他正站在风口,昂藏八尺,身形高大,将凛冽的寒风,挡在了身后。她站在他面前,在他身前的这一小片空间,没有寒风袭来,只有他月光下的一片投影。
寒冬腊月里,乔玉妙心中莫名一暖。在这陌生的时代,也突然生出几许安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