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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第2页)

冯其山特意叮嘱何修明副县长:“老何,要原原本本、实实在在向调查组同志们汇报,不溢美、不饰非、不掩过、不遮丑,现在我们党内有一种风气,报喜不报忧,有的同志是青蛙干部,一触及跳,一说他的不足、过错,就火冒三丈。我们共产党人不是神仙,即使是在真心为人民服务,想为人民做点好事实事,由于种种客观和主观原因局限,哪能一点问题都不发生?应该实话告诉调查绘同志们,我们也许想岀政绩的心太切,工作中有不少紕漏,包括在抓教育问题上。但是,要知道河阴县这是一个样的摊子呵,可真是天高皇帝远的一方土地呵……”

年轻的县委书记兼县长冯其山说着,竟然长叹了一口气。

接着,冯其山又向调查组抱拳求告似的说道:“我冯其山代表县委县政府恳求同志们一条:同志们走时,除留下你们看到的,听到的,感到的,我们工作中的不足之处、过错之处外,最好也要给我们留下你们的建设性意见,河阴县确实一穷二白啊,培养人才难,吸引人才也难,各位虽说是短暂停留,但毕竟是过路神仙啊!何况又是为专项调查而来,岂能不为我们指点迷津!我以地主身份,求求各位啦!”

冯其山的另一次看望,是在调查组调查即将离开河阴县城的前一天,徐春富为调查组在招待所举办的送行宴之前。

冯其山自己抱着三纸箱河阴特产大红枣,来到公孙龟年房间。

一进门,冯其山就说,“河阴没啥好东西送给各位,送各位一点枣子吧!别嫌太寒碜,这是我这个县委书记兼县长和河阴人民的一点心意。一颗枣儿一颗心呀,不算贿赂各位吧,是我冯其山掏自己的口袋刚在街上买的。”说到晚上吃饭和明天上路的问题,冯其山亲切而十分诚恳地表示抱歉,说是有个乡发生了偷砍林木事件,他得立即摸黑下乡去处理,不能相陪也不能送行了,他叹着气,“唉,在河阴县这个父母官难当啊,穷乡僻壤,你就是干下多大成绩,别人也看不见,老百姓也不见得说你好。但出了一点事,就是针尖眼大的窟窿,也要吹成斗大的风。这不,据说一下子就砍了上百棵树哩,行署陶重农专员批示一定要严肃处理,并且陶专员还在等着回报。处理不好,说不定就又有人告状上去啰,闹不好还会说,是我这个县委书记兼县长亲自指挥砍伐的!河阴古县志上说,这是一个出刁民的地方。那是瞎说。但这个地方的人,确实在告状上访上,倒真是具有传统性的。”

临出门的时候,冯其山还没忘记诚恳地叮求:“调查组同志一定要留下意见和建议,旁观者清呀,我们一定把同志们的好意见好建议,采纳入我们新的一年规划之中!马上就要召开人代会、政协会两会哩,我已安排起草政府工作报告的同志,一定要把各位的意见、建议采纳进去。”

晚上的送行宴是在招待所小餐厅进行的。

餐前,关凯一脸神秘样子,笑咪咪地对公孙龟年和叶秀子说:“俩位,今晚,你们看我天王关老爷的好戏吧!”

叶秀子说:“什么好戏?”

关凯说:“天机不可泄露也。”

送行宴一开始,关凯就嚷嚷着要酒,于是,徐主任就亲自拉了关凯到餐厅櫃台的酒櫃上,要关凯自己去挑选酒。

关凯说:“要喝就喝最带劲的。”

关凯一下子拿过三瓶65度的老白汾。

陪餐的还有文教副县长何修明、教委主任丁一岚和教委副主任温一方三位。由于公孙龟年他们三人中,除关凯能喝白酒外,叶秀子只喝点葡萄酒,公孙龟年已戒酒多年,坚持不喝白酒,所以徐主任只好也给他亲自斟了葡萄酒。这顿饭,按徐春富和县里其他三位原来商量下的,本来是要轮番轰炸一番公孙龟年他们三人的,哪想,却遇到公孙龟年和叶秀子两人坚持只喝葡萄酒不喝白酒外,又遇到了关凯这位《场》杂志社酒场四大天王之一,倒让关凯先把他们县里几个人全都灌了个东倒西歪。

酒一喝多,酒胆就大了,话也就开始失控了。

首先是两位教委正副主任丁一岚和温一方醉了。

那位副主任温一方醉得舌头都打不转弯了,可还在充大。摇摇摆摆端着酒杯,指着海量的关凯,说着粗野的脏话,瞎嚷嚷:“关记者,你喝那点猫尿算球啥!你知道我温大爷是谁,有句顺口溜,一口气喝它十两八两不醉,一晚上睡她十个八个不累。那就是说我温大爷的。”

斯文的何副县长,涨红着脸,劝温一方说:“小温,还不醉呵?连话都说得断不了句了,还说不醉!你给咱少喝点。”

温一方勃然大怒,骂道,“何修明,你算个毬!别摆你副县长架子,在温大爷面前发号司令,你书呆子有这个资格?”接住就对关凯说,“喝,别听他猫叫春,把咱们的快……快感也……也耽……误了。”

温一方话刚刚勉强说完,就一头栽在地下,第一个被服务员们架走了。

教委主任丁一岚喝得直想呕吐,后来干脆自己跑到院里去了。

接着,被温一方破口大骂一通的副县长何修明也醉了,但没倒,只是执酒杯的手打起了摆子,不过还是硬撑着,对关凯和徐主任一口一个“干”的往嘴里倒。徐主任比他们似乎都强,但眼睛却越来越眯缝了,像要梦游的样子。关凯记得清楚,在副县长何修明摇晃着脑袋灌下第十二杯的时候,这位据说是教师出身的老兄,突然就号啕大哭了起来。

徐主任努力睁着快睁不开的眼皮,骂道:“老何,你嚎个毬哩,我知道你怕哩。怕毬啥?天塌下来有大个儿顶着哩!你这个副县长帽帽值几个钱,别说出了事,有人为你保哩,你稳稳当当戴着你那顶毬官帽吧!就是不出事,想要摘掉你那顶帽子,还不是人家一句话!”

经徐春富这一通骂,副县长何修明并没止住哭,而是干脆爬在饭桌上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喃喃着含糊不清地说:“我怕什么丢这官帽子?我心痛哩,几十个娃的命呀,我这副县长算啥?枪毙二十次,我都情愿。但我不甘心,我何修明这清清白白的名誉蒙尘哩!”

关凯飞快向公孙龟年、叶秀子递个眼色,拿起杯来,对着副县长何修明和徐主任,也学着当地土话粗话,叫道:“你们是干毬甚哩?你们这是干毬啥哩?快快乐乐给我们饯行,你们倒一个个愁眉不展,真他娘的不吉利,你们还让我们离开河阴县不?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公孙龟年和叶秀子顿时明白了,关凯所说“好戏”的意思,也不再制止关凯和何徐二位继续喝酒了,反而也加入劝酒行列。

何副县长头也不抬地哭道:“是雪是冰总要化水哩,纸能包住火?”

徐春富骂道:“毬蛋!好像就你的人心是肉长的!别人都他娘的是驴肝肺!喝!别毬在客人面前给咱河阴丢人现眼了!”

最后一杯,徐春富是拿起关凯的那杯酒,咕咚一口下肚的。还没等关凯给他再斟,他自己就又给自己斟起来,杯满了,还在倒。一边倒一边对爬在桌上痛哭的何副县长骂骂咧咧,“真他娘的,活憋气哩!”倒着倒着,大概是眼再也睁不开了,醉意再也难抵挡了,酒瓶从手中一松,瓶子倒在桌上并滚下桌子,落在地上摔碎了,而他自己也爬在了餐桌上,喉中发出一种类似痰堵的咕噜声。后来,还是服务员们把他们二人架走的。

第二天一打早,公孙龟年他们是自己上了公共汽车走的。

大概徐主任、何副县长和两位委领导都酒醉得太利害,没能及时醒来,县里几个人谁都没有来送行。但公孙龟年他们还是为了掩人耳目,乘坐上开省城的公共汽车。只是他们并没有回省城去,而是坐到出了河阴的一个邻县,就倒了车,中途又折回河阴县界,直奔河阴的黄河沿去了。

024

公孙龟年他们直奔河阴县黄河沿,却并没有在河阴县境内停留立即开展调查工作,而是转换乘船,到了隔岸相邻的邻省河阳县。

这是公孙龟年的主意,是他们住河阴招待所时,一张门缝里塞进来的小字条上,“建议你们去一趟河阳,感觉对比一下”的话启发了他,到黄河沿岸后凡才想起,临时决定的:先到对面河阳县看看。

邻省的这个河阳县,教育事业抓得好,在全国很出名,这点,他们都知道。但是,当他们真的在这个几乎所有客观条件,都与隔河相望的河阴县一模一样的邻省县份,带点随机抽样性地,在傍黄河的两个乡镇转了一圈之后,这里的景象还是令他们非常感动也非常惊讶。

老实说,过了河,当他们在傍河公路边一个小山村,第一次看到那条“再穷不能穷教育中,再苦不能苦孩子”的标语时,他们是持疑的。尽管由邻省这个河阳县最早喊出的这个口号,现在已经在全国成为一个最为时新的口号,可在中国,这种下级领导哄骗上级领导的标志性东西有的是,而且也不止从今日始,从治水治山、修田打坝、植树造林到计划生育、打扫卫生等,事无巨细,都是可以做奸犯科,搞这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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