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魏澜口中说着笑,面上一点笑模样也没,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个人招呼他们四个竟也游刃有余,不给任何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esp;&esp;“别、别啊啊啊——我知道……我说,安昭仪没露面,是来传话的宫女,我看见安昭仪身边的大宫女交代她做事情……”
&esp;&esp;另一个搀着痛苦的声音说:“我们都说了啊,都说了……放过我们吧……”
&esp;&esp;魏澜唇角压了压,说“行”。
&esp;&esp;只听“噗嗤”一声轻响,刀尖顺着心口压进去。
&esp;&esp;那人听闻那句“行”,如释重负的情绪尚在眼底,下一刻不可置信地看向魏澜。
&esp;&esp;鲜血涌出,人抽搐着,慢慢没了气息。
&esp;&esp;人濒死时候的凄厉骂声惨绝人寰,魏澜眼都没抬一下,他早听惯了,比这狠毒一万倍的辱骂诅咒,在他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什么扒皮啊,不得好死,不得超生,那都是身后事,人看不见,就都以后再说。
&esp;&esp;他丢开手里的刀,口中默默念了个名字。
&esp;&esp;安岁禾。
&esp;&esp;常平宫里,安岁禾打了个寒颤。
&esp;&esp;秋霜见此,连忙关了一侧的窗,拉开屏风挡着。
&esp;&esp;“不打紧,”安岁禾慢条斯理地嚼一颗去了核的梅子,笑道:“让梅子酸着了,不冷。”
&esp;&esp;“娘娘还是小心着好。”虽说是入夏时候,秋霜还是拿了条炕褥给安岁禾盖在腿上。
&esp;&esp;安岁禾看着褥子上的团纹,渐渐出了神。
&esp;&esp;小时候她去过几次隔壁的侯府找府里的小姑娘玩,那会儿宁晚心房里的小炕上也有个这样团纹的褥子,当时她觉着好看,回家跟姨娘提了一句,被兜头扇了一巴掌。
&esp;&esp;之后才明白,那是御赐的贡缎,她什么身份,她使不得。
&esp;&esp;然后懵懵懂懂地明白,宁晚心和她是不一样的。
&esp;&esp;但是她不甘心,凭什么啊?
&esp;&esp;论样貌身条手段,她自认不输宁晚心。只不过就是嫡庶之别,但是嫡庶就像山一样压下来。
&esp;&esp;吃穿用度,她费尽心思也越不过一个“制”字。嫡女什么分例,庶女什么分例,都是祖制里写好,越不过去的。
&esp;&esp;但她还是不甘心,愈是越不过去,她愈是让妒忌烧得心肝都疼。宁晚心也渐渐不再像儿时那般纯真,她身边总有凑上来讨好的姑娘,宁晚心从来不吝啬手里的东西,吃的用的,拿出来跟大家一起玩。
&esp;&esp;安岁禾觉得这是施舍,是宁晚心高高在上,跟她们泾渭分明,这让她太难堪了。
&esp;&esp;所以她拼尽全力,就想有一日位置对换,她也能俯视宁晚心。
&esp;&esp;她一点也不想做妾,不管是谁的妾,只要成了妾,那就意味着,她永远也翻不了身了。所以当她知晓自己将要被聘到燕王府做夫人的时候,她也拼尽全力的挣扎过,求父亲,求嫡母,求……宁晚心。可是宁晚心拒绝了她。
&esp;&esp;这些年,安岁禾一直都记着宁晚心当时的样子,她当时说的每一个字。现在她熬出头了,反而是宁晚心被踩到了尘泥里。
&esp;&esp;安岁禾摸摸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
&esp;&esp;秋霜没听清楚,她收拾好安岁禾用过的点心,拿一个美人槌坐在脚凳边上给她捶腿,“娘娘说什么?”
&esp;&esp;“你要给杂家看什么?”
&esp;&esp;宁晚心自己掐着指头玩了一会儿,然后咧着嘴笑开,说给他准备个惊喜。
&esp;&esp;魏澜一点儿也不急,自顾自倚着看一卷书,耳朵听着隔壁翻箱倒柜的动静。
&esp;&esp;“砰——”一声响,魏澜倏地窜起来往隔壁冲,快得人看不清。
&esp;&esp;八角凳翻在一边,宁晚心正揉着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