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初从那种毫无理智的疯癫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木然的把自己本紧紧抱在怀中的安于渊轻柔的放到了林玉墨的怀里以后,紧紧握着拳死死地盯住了被血魔教修士拥在中间的那个年轻人。
他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知道刚才控制了自己的那个人就是他。
“这真是一场好戏,本座看的真是满意极了……”迎着宁夏初的目光,郁思丘这时候连连鼓了好几次掌,才戏谑地再开口道,“就是你们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些,没让我看到你们内讧的大好局面让我有些不满意。”
“但是没关系,这小子既然从门外开始就入了我的阵,自然我想什么时候控制他,就能够什么时候控制他。地上倒的这一个只是第一个,如果不杀了他,让他继续呆在你们的队伍里,那接下来就随时还有第二个、第三个。”郁思丘懒洋洋的说道。
“如此,你们是杀还是不杀呢?”他的声音就像是蛇一样的柔滑且令人恶心,“杀了的话,这可是同伴呢,能不能下得去手?可不杀的话,这个所谓的同伴可就要伤害更多的同伴了啊……”
郁思丘偏要在他们有了些许希望要凝聚在一起的时候,再用一盆凉水对他们兜头浇下。
“你给我闭嘴!”被郁思丘那句“伤害同伴”戳到了心中最痛的地方,宁夏初拾起墨纹剑冷冷的斥道——再次亲手触到这把沾满了师父鲜血的剑,他的手一开始简直端不稳,就连最拙劣的初学者看着都比他要强些,但是很快,乔无念就把自己当做一个死人一样,强迫自己没有感知,必须要接受大脑传来的号令,他的手竟然奇迹般的就这么稳住了。
这把剑上现在沾染上的是师父的血,但是,他会用它让他们的仇人流出更多的血!
“难道不是吗?”郁思丘却就像是要当场验证自己的话一样,看似随便的挥了挥手道,“那不如我让刚才的情景再重现一次好了。”居然敢拿着剑对着他,是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死吗?
于是持剑的宁夏初几乎是立刻间就又回到了方才那种让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状态中去,尽管这次他比上次多了许多防备,但是肢体依然就像是跟他脱节了一样,完全不属于他自己了,尽管他竭尽全力去抵抗,但是他还是身不由己的慢慢转身,一卡一卡的将剑尖面向了自己的好友们。
宁夏初这边目呲尽裂,郁思丘却仿佛还不满足一样的,又是有趣又是讶异的张口说道:“倒是个好苗子,意志力不错,这种情况下还能抵抗一下……真是可惜了……”那句可惜他在舌尖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满是阴阳怪气。
林玉墨水清浅他们却真的被宁夏初的这一出弄懵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处理……难道接下来真的要自相残杀?!林玉墨小心抱着安于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这个时候她真的很难过很难过,慌张又无措,她好想安前辈这个时候还清醒着……如果安前辈还清醒着的话,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有安前辈在,他们永远都是有依靠可以安心的,他就是有着这样的能力。
可惜,现在他……林玉墨没忍住,低头的时候一滴眼泪还是掉到了安于渊紧闭的眸子上,顺着眼尾滑过他的脸庞,就像是他也在默默流泪一样。
便是夏家逸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帮他们拿主意……他毕竟算是外人,现在关生死之事,哪里说得清对错!只能想着若是乔无念就这样攻过来的话,他看看能否在尝试着不伤害到他的前提下,尽量将他制服。
——夏家逸扫了一眼扔在做法的老者,却已经是有心无力了。现在场上情况骤变,最急迫的险境竟然发生在了自身这边,身为己方修为最高之人,他并不能再随意行动。
宁夏初正面着林玉墨他们,自然也就是正面着静静躺在怀中的安于渊,这种深入骨髓的刺痛比任何什么对于他的伤害都要大,宁夏初红着眼睛,几乎要将眼角瞪开,流出血泪来,他强迫着自己死死的盯着看起来毫无声息的师父,越疼越是要看,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重复着,这是自己犯下的罪,这是他——亲手做下得的罪孽!
他怎么能够容许,怎么能够容许自己一错再错!这样的话,倘若师父还能醒来,他又怎么能够还有颜面去见师父,去向师父忏悔求得原谅!
他不能,他不能!
不仅不能伤害同伴,他还要去报仇!
在这种几乎要把自己逼死的自我压迫中,宁夏初的浑身的皮肤都崩裂开来,这是他的意志在和他的身体作斗争的结果,体无完肤之下,宁夏初几乎要被自己的鲜血染成了血人,甚至于继皮肤之后,他的骨骼也开始嘎吱作响,就像是也要碎裂了一样。
宁夏初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神智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心灵感应之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开始在心中默念《朱雀流焰诀》,一遍又一遍。
林玉墨和夏轻归他们看着这样的乔无念简直是心痛难当,他这是要活生生逼死自己吗!水清浅和夏轻归甚至忍不住迈步上前,却依旧只能站在乔无念的身边手足无措,碰都不敢碰他,他身上那还有完好的地方——而且哪怕是给他施一个止血的咒呢,他们也怕会对此刻集中注意力的乔无念造成干扰,到时候前功尽弃,追悔不及!
——这是乔无念的选择,他选择了不屈从,那他们哪怕是含着泪也要尊重,这是一个修士的尊严。
但对夏轻归他们来说,他们这时候倒宁愿乔无念拿着剑直接攻过来,而不是经历这样痛苦的挣扎,更是越发对造成这一切的郁思丘恨之入骨。
郁思丘也是惊讶极了,不住的喃喃道:“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怎么有人能够扛得住这种操控?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明明是远远违抗了修士或者说任何生物能够承受的极限的。
郁思丘脸上一直维持的冷笑第一次改变了弧度,他不由得加大了自己对宁夏初操纵的力度,就像是角力一般,宁夏初要么就放弃抵抗变成一个傀儡,要么就彻底被这种对抗所摧毁,变成一滩肉泥。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宁夏初确实只有这两种下场。
然而他却不知道,宁夏初却并不是一个“一般”的人。主角之所以能够成为一本书、乃至一个世界的支柱,那就是因为他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他是人,当然也会犯错,会失败,会痛苦,可哪怕是死亡,他也绝不可能会放弃、会被压垮。
你想把他压到泥里成为一捧黄土,他却会奋命一搏、反踏着你的头颅,将你踩进深渊。
就在他们的面前,宁夏初确实是死了……意志和身体的相左,就像是两个方向不同的拉力,硬生生的要将宁夏初的每一寸身体都粉碎。
但是同样是在他们的面前,宁夏初又死而复生了,在他破败的身体上,在他气息断绝的同时,突然又燃起了大片的火焰在闪烁跃动,仿若灭世红莲般浓烈炽热,而在一声震慑人心的雏凤清鸣中,他又浴火重生。
潜藏在宁夏初体内的凤凰血脉,此刻竟然二次觉醒。
76|第七十六章
血魔教的修士们使用的法器并不统一,招魂幡、铜铃、人骨等等稀奇古怪的东西随处可见,简直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什么品种都有,应付起来并不能一以概之,再加上他们不管本身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