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上的事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这得有耐心。”沙人懒懒地说:“要调动起来,怕也得过了这个麦季了。”
唐知气的跳了起来:“姓沙的我可告诉你,小镰刀战胜收割机,这可关系到国家的性质,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你若还执迷不悟,导致了国家的灭亡,你将成为历史的罪人。我现在还拿你当好人,但你不要把我的好心当成软弱可欺,你也知道我对敌人是从不手软的,我要真拿你当了我的对立面,我的敌人,你就没好日子过了,到时候,就不是我要你干,是我命令你干了!收麦子就是对你的改造!我再奉劝你一句,你不要脚踩两只船,在两个对立的阵营中跳来跳去,一会儿和我争当革命干将,一会儿又要当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哪边便宜上哪边,我正告你,中间道路是没有的,脚踩两只船也是危险的,弄不好,玩你个灭顶之灾。”
沙人一晃脑袋说:“你别急,我没说不干,我是说我不能干的不明不白,没有正确的思想指导我,我哪儿会有正确的行动呀。我这儿思想还没正确,你就死乞白赖让我干,不是逼着我犯错误么。再说我也没听说哪个阶级干活就把另一个阶级打倒了。”
“我费了这么多的口舌,你还不明白,我给你上的纲够高的了,这是我瞧的起你,你好好想想,你配的上我给你上的纲么。”
沙人说:“我知道你看的起我,我这么小的人物,弄个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罪名就不错了,承蒙抬举,把那些大人物用的罪名赐给了我,我只好受宠若惊了,这么大的事你得容我想想,我不动镰刀,一个国家没了,我一动镰刀,又一个国家没了,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唐知望望天,说:“快吃晌午饭了,你要不干,咱们今天的晌午饭就免了。”
沙人急了:“你刚才还说干活不是为了吃饭,我不干活你就不给饭吃,那干活还不是为了吃饭么,你这不是自已打自己的嘴巴。你的理论就这句我爱听,说的还有点道理:‘干活不是为了吃饭’,那结论就是不干活也给饭吃,你别说话不算数。”
唐知一挥手:“你别说了,你这脑子坏了。”
“没坏呀。”
“你这脑子里理论太多子,全叉到一块了。”
“没有呀。”
“你看你,干活儿的理论一点没学会,不干活的理论学了一套一套的。”
沙人说:“我这都是从你那儿学的。”
“我的理论可都是好理论,谁知到了你的嘴里都变了味了,你全拧着劲给我理解。”
“那也不是我的责任,我脑子可是一张白纸,任你怎么画,画的不好跟我一点没关系。”
唐知哭丧着脸说:“你干不干吧!”
沙人一别头:“麦子全给我我就干。”
“我说了半天全白说了。”
“好好,我也别让你白说,分我一半行了吧。”
“一半也不行!”
“那你也太黑了,我出的价够低了,你还嫌不够,你说个价我听听。”
唐知愤然道:“别说分你一半,分你一粒麦子你也别想。分一粒麦子性质就变了。”
“我明白了,说了半天你还是让我给你白干。”
唐知说:“我不会让你白干,我给你的不只是一粒麦子,而是一个世界。”
“ 我的妈呀。”沙人说:“一粒麦子你都不肯给,还给我一个世界,再说这世界也不是你家的,你说给我就给我了。你自已留着吧。别说你给不了,你真给我我也不敢要,干多少活拿多少钱,吃多大苦,享多大福,要坐天下就自已打去,自已挣的吃着踏实,一分汗水一分收获,不劳而获我怕得噎嗝。”
唐知摇摇头:“你还是离不开你的小农意识,一点亏都不想吃,你就值几斗麦子?”
“那你还不给我呢。”
“你要把眼光放远点,有了局部的暂时的损失,才会有全局的更大的胜利。”
“实话告诉你,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现,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们老农民就有自己的老主意。”
唐知看着沙人,好象不认识他了:“难怪你是放牛的,果然有个牛脾气,我怎么就说服不了你。”
“说服不行。”
“怎么行?”
“你得给麦子。”
“你就认得麦子。我告诉你,你这样下去别说当坏人,能不能当人都难说。”
“你这又是什么花招?”
“我问你,你是什么变的?”
“什么意思?”
“你是猴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