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受伤了。
是早晨奶娘带他在花园玩时摔伤的。
这不是瑾儿第一次受伤,却切实伤在了头上,白胜男担心瑾儿会像世珍一样变傻,刚下朝就薅着许澜直奔暖阁。
还未进昭仁殿,就听到瑾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白胜男的眼泪夺眶而出,步伐又急又重。
“瑾儿怎么样了?”
朝珠在身前大幅度的摇摆,像母亲担忧稚子的心。看到了母亲,瑾儿哭的更大声了,他挣扎着从父亲处投进母亲怀里,边挣扎边踹着太医的头,闭着眼睛,用尽力气的嚎啕着。
除到曦霞殿照顾瑜儿的三位奶娘,此刻屋内跪着五名专职照顾瑾儿的奶娘和婢女,她们蜷着身体都跪在地上,生怕一个喘气不对陛下就要了自己的命。细细听去,竟连紧闭双唇中的牙齿也颤抖不止。
瑾儿头上的伤没有传的那样严重,只是擦破了皮,加之太医和许澜都说不是大碍,她才稍稍放心,但看向奶娘的眼神依旧凌厉。只是没有人知道,她的这份凌厉也有对自己的失望。
作为一国之君,她注定没办法做好一个尽职的好母亲。
她抱着儿子不住的哄着,眼泪颗颗坠落,儿子的哭声如刀子一下下扎在心上。好不容易儿子哭累了,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她才小心翼翼的把儿子放到床上。但头还没落在枕头上,哭声又起,她只好再把儿子抱进怀里,起身在地上跺着步子继续哄。
“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呢?”
轻声质问已似秋后问斩的令牌,带瑾儿外出的奶娘还没抬起头回答,当即吓晕了过去。
“如此胆小,怎么能带好皇长子!”
白胜男的话让其他几位侍从心里没了底,她们觉得这个小栗子肯定是死路一条了,忙在心里把满天神佛求了个遍,希望自己不要被牵连。
神佛还没求完,就听陛下又道,“等她醒了,给她一百两银子让她出宫去!依卢,这件事你来办!朕记得她家不是京师的,你再给她套辆马车送回去!”
依卢领命后,就让李桔带人把栗奶娘抬了出去,其他几位奶娘和婢女不知道陛下此举是什么意思,抵在地上的头悄悄扭动,看向彼此,心里直打鼓。
“别在地上杵着了,都起来。”
瑾儿的脸上挂着泪痕,白胜男轻轻把他交给姜严华,自顾自的走到殿外,奶娘们不敢动,还是在姜严华的催促下才颤巍巍的起身跟到殿外。
“求陛下治罪,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小殿下,我们该死,只求陛下不要牵连我们的家人。”
为首的穆婆婆率先道出心里的话,她怕死,但她更怕自己的小儿子死,如果小殿下受伤一事需要有个人背锅,她甘愿受死,但她的孩子不能死。
白胜男没有说话,她冷静的打量着穆奶娘,原本白胜男最看好的是她,此刻她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也算是好汉,但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过于强调家人,这只会让自己认为她可以为了家人出卖主子。
踩上一颗尚未全部融化的冰雹,前后撵着,今晨下了冰雹,地上比往日要湿漉许多,瑾儿又爱玩闹,摔倒也并非意料之外。白胜男不是在气瑾儿摔倒,而是气这些人居然都这么没有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