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岳死的刚烈,在韩国遗民的眼里却窝囊,枯荣目睹他的死亡,心里涌着说不出的滋味。
作为韩国皇室亲戚,他有光复韩国为五皇子报仇的责任;作为被秦人救助又生活在秦地的新秦人,他又有报答救命之恩、知遇之情的义务。
但这两种感情复杂交织在一起后,他只看到了季国复国的光辉。开国功臣的荣耀闪瞎了他的双眼,私欲如山洪泛滥,淹没了一切,包括韩国已无皇子在世的事实。
昏暗光亮的天牢里,枯荣坐在李瑞曾经等死的草堆上,安静的默诵着早已烂熟于心的佛经,却再也无法找回曾经的平静。
“想做韩王吗?”
这次刺杀前,有几个亲信撺掇他自立为王,归顺刘氏,他承认自己动心了。那一刻,什么佛法无边,什么大爱无疆,都通通被对权力的欲望碾在脚底。
世人都知道手握权力的好处,心底里都有一个皇帝梦,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李瑞叛国时,五皇子在世,可如今,能算得上血统尊贵的可只有自己了!
早在韩国时,薛永谦的父亲就有取代韩王的想法,所以才与魏国里应外合,牺牲皇妃柴氏,企图挑拨刘氏灭韩再取而代之,却没想到最后反而是季国成了牺牲品。
虽然后来韩国被刘氏灭国,父亲也战死沙场,对权力的欲望却深深埋在了薛永谦的心底。
镇国寺刺杀事件后半个月,白胜男才抽出时间去天牢见薛永谦,她已经不想再听这个软骨头出卖谁,也不想看他那双和薛川相似的眼睛,只是想单纯听他再讲讲薛川的过往。
瞥见白胜男明黄色靴子那刻,薛永谦心里就有了计划,他觉得出卖这个人一定可以护自己的小命,但他的计划这次落空了。
白胜男根本没有理会他说的,也没有追问,只是问了几句薛川在逃亡路上的事,便匆匆离开。
薛永谦在牢里疯狂叫着陛下,也没有换来一个回眸。
刑部对薛永谦的处分很快就呈上了龙案,白胜男阅后将斩刑改成了火刑。她认为薛永谦对冬雪之死是要承担责任的,如果不是他掀起李瑞复国的心思,冬雪不会死。
将在外驻军的常年弘召进京师,亲自监督薛永谦的火刑,也算白胜男给常年弘为妹报仇的机会。虽然两人都知道,死者不可能复生,但聊胜于无的慰藉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明媚的阳光倾洒着炙热,略有困意却不睡觉的瑾儿吵着去花园,刚端起碗筷的白胜男听到儿子的哭闹声,便换了常服带他出去玩。姜严华看着妻子散发出的母爱,周身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辉,嘴角微微上扬,抱着次子瑜儿也跟了出去。
“瑾儿,喜欢小马驹吗?”
“喜翻!”
瑾儿快三岁了,还是有一些大舌头,说不清楚话,白胜男和他相处的时间又不多,很多时候都需要奶娘或者姜严华做翻译。
“依卢,让内务府做个小马驹摇摇来。”
“是,陛下。”
“皇娘累了,来,爹爹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