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
他?!
男人瞠目了,五官凝结,瞬间被点遍周身大穴一般。
风拂过,他身后的枫林窸窸沙沙轻响,真像在笑。
恶意且充满戏谑的那种笑音……
第二章 长目双双应知意
内心有畿分得意,因为她石云秋可真有本事,终于把男人那张波澜不兴的俊脸惹出荡纹。
即便那荡纹如昙花一现,似乘夜而来又随风消散,毕竟扰了他。
初初会面,先来牛刀小试一番,教他有所觉悟,好戏还在后头呢!她与他总之纠缠定了。或者啊,在不久的将来,她能再瞧见一张凶巴巴的俊脸、喷火的眼、听见那酱杠色的美唇恶狠狠地要挟着人……
她的愿望很诡异吗?
抓在指间的银叶坠下意识敲了敲唇,嘴角弯弯的,她晓得自个儿在笑。
原本轻敛的眸子在瞥见穿林而出的那抹颀长身影时,瞬时被灌饱精气似的,瞳底烁起意味深长的火焰。
此时夜已深沉,她脚步放得好轻,忍不住跟在那男性身影后头。
出林,他对住坡上那轮满月静伫片刻,不知思索些什么,皎光灿灿打亮着他的身形轮廓,由她隐匿的所在仰望,月儿好大,男人仿彿立在月中。
画面是相当赏心悦目的,特别是他长得又极美。
男子被人用“美”字来形容,似乎总带点胭脂味儿,是文质且瘦弱的,可他偏偏美得很有性情、很耐人寻味,而且半点也不文弱。
男人四肢修长,腰板劲且瘦,宽额麦肤,唇泽便如野生的酱红小莓。不需花力气回想,她脑中已清楚描绘出他的五官神态。
他与她的眼皆属长目,但她是细长微挑的凤眼,他的形状则如橄榄核儿,长而漂亮,再添上浓眉和两排小扇般的墨睫,眉宇间的颜色如何不教人心动?
只是,不知该说幸、抑或不幸,他目光淡极,无神且宿命,飘飘的、轻轻的,无一处着点,根本是暴殄天物、懒得运用那两丸美瞳去迷惑谁,所以就由着它们去,旁人会不会因他心动、要不要为他痴迷,全与他不相干般。
唉,这么美的人哪,光瞧着,内颊都渗津液了,有谁不想亲近呢?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玉爷该不是悔了吧?”
清夜里,突如其来的笑问传来,玉铎元仅是宽肩震了震,略侧俊容,并未旋身回望。
石云秋唇一勾,认命地迈开步伐,走到他身边,还绕到他跟前。山不来就她,只好劳烦她就一就这座飘渺峰了。
忽而,他徐徐扬睫,她左胸突跳,男人的眼映入月华,仿彿多了丝妖冶。
“你要是反悔,我可伤心啦!”她宁神,气血微燥,很确定自个儿在与他四目相交的刹那,呼息曾一度静止。
“玉家行事向来重然诺,诺言已许,必然遵行。”玉铎元平静道。他笑了,仍是那种把嘴角扯出浅浅笑纹、表情依旧淡到嗅不出个所以然的神态。
此地,同样的枫林,同样的十里银芦。
野地在月光下静默默,所有声响全给了浪荡的风,而白日的那场风波像是不曾真实存在的一段冥想,来得快、消弭得也快。
“就是你……我要你的人,就你而已。”她问:“这宝贝儿你肯给吗?”
“有何不可?”惊愕过后,他答。
于是乎,他的“卖身”换来她“霸寨马帮”的全力增援。
这一回,“星宿海”庞大的盗匪群并未倾巢而出,原就难以吞下玉家商队,如今玉家又来援手,彼消我长,高下立现,“星宿海”自然逃不过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命运,死的死、伤的伤,剩余不到一成的盗匪全夹着尾巴飞逃,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管得了同伴的死活?
“就为你玉家商队、为你自个儿在意的人,随意将自己许给别人,也无所谓的,是吗?”石云秋沉吟后低问,笑笑的,也想学学他来个淡到没味儿的笑,只是不晓得有没有“笑”得很“成功”?
“人的躯体不就是副臭皮囊?同你作这样的交易,倒也可以。”他双袖在身后交叠,身姿闲散,又拾步沿着丘陵线走去。
紧绷的形势一解,玉家虽无财物上的损失,但有几位武师身上挂了彩,连田伯也撞得额角肿起好大的包,昏过去好半晌,幸得皆非重创。
只不过,当时天色将沉,商队没法按着预计行程赶到玉家自个儿设置的行会落脚,玉铎元干脆让众人入枫林野宿。于是,玉家一车车的货皆拉进林子,货集中,车与马亦集中。跟着燃起几堆火,大伙儿守作一圈,轮流守夜。
而“霸寨马帮”的汉子们八成也从大当家那儿得到了指示,一个个全乖乖盘踞在玉家商队外围,严防赶跑的盗匪再聚众杀回。
玉铎元没将“卖身”之事说出,玉家这方的人马对于“霸寨马帮”亲近护卫的举动虽感讶异,倒也没谁敢多事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