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湛礼臣抱起了小澜,也不知道是对怀里的人说还是对她说:“走,回家。”
她觉得自己的腿灌了铅,挪不动。
湛礼臣好像觉察到她没跟上,回头对她道:“愣在那干嘛,回家啊。”
郁暖突然想笑,他以前好像不会这么跟她说话,除非在他非常生气的时候。
她努力提起双腿,艰难的向前移动。
湛礼臣把小澜放在后排座椅上,让她躺在那里,找了个抱枕垫在她头底下。
细心且温柔。
郁暖看了后排座位良久,她不想靠湛礼臣太近,可是后面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
一路上湛礼臣都没有跟她说话,郁暖偷偷拿余光瞥他,只见他时不时向后排望一眼。
郁暖觉得空气窒息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把她这边的车窗放下来,让更多的氧气挤进来。
把头侧向窗外。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路口,她在这个城市住了二十四年。
明明一切都那么熟悉,怎么今晚却感觉有点陌生。
她想一定是下了雨的缘故。
昏黄的路灯,针线似的绵绵细雨,把这个城市仿佛笼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之中。
郁暖把手伸向窗外去感知绵绵细雨,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有一幅画,画的好像就是这样的雨。
她还记得画面整个色调是灰蒙蒙的,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大地。
灰蒙蒙的如丝线般的细雨里,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在雨中翩翩起舞。
她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五岁,画面里的灰蒙蒙的压抑和那抹明艳的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只一眼便终身难忘。
现在这幅画在哪里呢,她不知道。
妈妈走后留下的很多画都被李秀英偷偷卖掉了,现在她的手里一幅妈妈的画都没有。
郁暖心酸的想连一个念想的东西都没她留下。
她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不落下来,就没有人知道她在哭。
“你怎么了?”身边的男人忽然问道。
郁暖没回头,也没看他,只奄奄的道:“雨落进眼睛里了。”
“不要把头伸到窗外去,危险。”
“好。”
回答的干脆利落,似乎心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停好车,湛礼臣依然抱着小澜上楼,郁暖远远地跟在后面。
湛礼臣把小澜安排在他们房间的隔壁,小澜可能真是醉的太厉害了,一路上都没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