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叶莲,但是却没有爱上她。至少,没有她爱他的那么多。
一个从小孤单的女人爱上一个落难瞎子,他再笨也知道要把握机会。
多数女人和男人不同,她们可以很专情,认定了就是会一生一世的付出。叶莲就是这样典型的女人,而他对于自己的识人之明有着绝对的信心。
虽然他没有法子在没看见她的状况下,与她陷入热恋。他也确实没法子在他没有行为能力时,全心全意地对她付出。
但他知道自己有可能终生失明,一个全心爱他的女子,将会是他最大的资产。
尉迟劲毫不迟疑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向白裕承交代了一些事——
一些关于他终身的大事。
“你确定这真是你想要的?”
刚从日本回国,便被尉迟劲紧急叫来花莲的白裕承,将手里的丝绒盒子推到尉迟劲手边。
“对。”
尉迟劲打开盒子,一只发亮的银戒闪亮地置于其间,耀眼的光芒任谁见了都要惊呼一声——除了尉迟劲之外。
“你们才认识三个月。”白裕承望着尉迟劲冷静的表情,却感觉不出丝毫被恋爱冲昏头的感觉。
“她是我交往过最久的一个女人。”尉迟劲闭着眼睛,指尖抚摸着光滑的戒指。“她连我吃苹果时爱啃苹果皮的这种小细节,她都能在意到,足以确定她在乎我,何况又爱我那么多,我不可能让她离开我身边。我会照顾她一辈子,让她在我的保护下衣食无虞,这样还不够吗?”
“哪里够了?”白裕承激动地扬高了语调。“你不能因为你现在的生活都依赖她,便想要娶她为妻。我们现在谈的是婚姻,妻子不是管家啊! ”
“我当然知道妻子不是管家,管家来来去去,可是婚姻有约束力。她爱我,她会像家人一样地照顾我。”尉迟劲睁开眼,刚毅脸庞相当冷静,却也显得颇为无情。
“你从没问过我,叶莲长得什么样子,这样子就向她求婚,你不会觉得太过匆促吗?”叶莲是个好女孩,而尉迟劲是他的好友,他当然乐于见到他们终成眷属。
但是,难道不应该更了解彼此多一些,再走入婚姻吗?他不想看到尉迟劲或叶莲在这段婚姻里受伤啊。
“我看不见,她的长相并不重要。”尉迟劲淡淡地说道,手指一缩,将戒指牢牢地握入掌心里。
“如果你的眼睛突然好了呢?”白裕承追问道。
“你知道我的个性的,我凡事只做最坏的打算。”他就是因为认定自己会终生失明,所以才会想尽快安顿好生活。如此,他或者会有法子再度重新开始他的人生
“况且,我眼睛看不见,都能和她相处了;我眼睛如果看得见的话,那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问题可大了。你是个工作狂,你不习惯和别人共处一室,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妥协,你随心所欲惯了,想独处时就摆臭脸,你没打算要改变个性,却要拉着别人走入婚姻——”
“你给我闭嘴!”尉迟劲粗喝了一声,狞狠地瞠大眼,怒目姿态彷佛他还看得见一般。“你说那些全是以前的我,但是我现在失明了!我瞎了!我不能再是工作狂,我一定得和人共处一室!因为我讨厌独处,我痛恨一个人在黑暗里的感觉!”
尉迟劲狂忿的呐喊爆满了室内,白裕承看着好友悲愤痛苦的神情,他红了眼眶,颓下了双肩。
“你爱她吗?”白裕承低声问道。
“我会用我的方式去爱她,这样就没问题了。”尉迟劲低语着,闭上双眼,弯身摸索着沙发的扶手,缓缓地让自己坐下。
一切真的没问题了吗?
门外,叶莲端着两杯茶,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脚麻了、茶凉了,但她却仍然没有法子移动半步。
她宁愿自己是聋子,没听到门内的那些对话,这样她的内心也不至于像千刀万剐一样地痛苦。
她爱他,而他只是想和她结婚。这样的结果真的没有问题吗?
叶莲惨白着脸,无声地转过身,像抹无主幽魂地飘离开走廊……
这天下午,尉迟劲与叶莲送走了白裕承。
叶莲拉着尉迟劲的手,领着他走向厨房——老爹正在里头等着他们包水饺。